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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故人戲
冬天過去,她開始上課以後,傅侗文也開始了他在美國的社交活動。
她每月能見到他一兩次,偶爾會問到她的課業。一問一答,總是他說的多,她答的少,反倒是顧義仁和婉風和他說的話多些。三月的一個周末,傅侗文留宿在公寓,這天他精神出奇地好,在客廳和他們一起喝下午茶,大家討論時事,說實業救國,婉風忽然問到傅侗文常去八大胡同,是否見能讓蔡鍔為之傾倒的小鳳仙?
傅侗文笑笑:「未曾有幸。」他對傳聞中的「肆意用情」從未辯解。
他不答,反倒將視線落到她身上:「怎麼不說話?」
她一不留意時政,二交際圈小,不像婉風和顧義仁,可以這麼快交流到國內的消息,實在沒談資,只能端起茶壺:「我去給你們添水。」
等到她將茶壺端回來,顧義仁正立起身子說:「義仁必當終其一生報效家國。」
突如其來的表忠心,像在告辭。
果然,傅侗文的回答應證了她的推測:「保重身子,萬事都要想到,『留得青山在』這個道理。」
顧義仁慷慨激昂:「三爺放心!」
沈奚這才覺得燙手,將茶壺砰地放到了桌上,掌心都燙紅了。顧義仁和婉風都笑來,婉風拉住她的手,揉搓着:「就是怕你捨不得,我們今日才說。」
&們?」沈奚更是錯愕。
&我們,」婉風笑了,「我們結伴一道走。」
沈奚憬然,難怪他會回來,要和眾人一敘。
顧義仁對傅侗文的尊敬是打從心底的,臨行前這一夜,喝了個不省人事。傅侗文被他的情緒感染,飲去數杯,沈奚默默給他滿杯的次數,到第四杯時,傅侗文察覺了,望過來。
沈奚立刻別過頭,去看牆壁上掛着的鐘。
&什麼呢?」婉風小聲問。
&送他上樓去嗎?醉成這樣,明日如何登船啊?」沈奚耳語。
&去好嗎?」婉風用的手腕輕輕壓在她的後背上,求饒,「我想和三爺單獨坐一會兒,」話未說完,又將身子轉過來,面對着沈奚,「求你了,我明天就走了。」
單獨坐一會兒?
沈奚懂了她的意思,女孩子之間不用說穿的那層意思。
婉風喜歡上傅侗文了。什麼時候的事?也許遠比她認識傅侗文還要早。
&你了。」婉風聲音極低。
沈奚食指指尖下意識滑着桌子,碰到盤子邊沿,冰的。
&去叫人來,扶他上去。」沈奚妥協了。
她發現,離開這個飯桌的艱難程度遠超她的想像,以至於跟着傅侗文的那個少年架起顧義仁,要求她打一把手時,沈奚還在走神,魂不守舍。
顧義仁到樓上大吐特吐,暫解了她的胡思亂想。她跟着收拾,到擦乾淨地板,看到床上疊得齊整的白襯衫,還有一條深藍色的針織領帶。這應該是他準備歸國的「戎裝」了。而自己呢?還有一年,兩年?還是更久?
顧義仁在床上翻了身,嘴裏咕噥着什麼,沈奚湊近聽,在說橋樑土建。
她將棉被攤開,蓋在他身上:「再見吧,顧兄。」
顧義仁自然聽不到,夢中和周公訴衷腸,表着建造大橋的心愿去了。
沈奚坐在床邊沿,看床上的一塊表,過去一小時了,還沒動靜。想下樓怕撞到不該撞見的,可坐在這兒也踏實不下來。她兩手撐在身後,挺直腰杆,舒展自己的腰肌,配合着顧義仁,開始背誦《黃帝內經》。雖學西醫,但她篤信老祖宗的東西,所以任何中文的醫書也從未放過。「總會有用。」這是她常有的論調。
&移寒於肺,肺消,肺消者飲一溲二,死不治。肺移寒於腎,為湧水,湧水者,按腹不堅,水氣客於大腸,疾行則鳴濯濯如囊裹漿……」
門被扣響。
沈奚停下,身後的男人還在講着他的畢業論文。
開了門,是婉風。
婉風雙目泛紅,在看向她時,像有隱含的一番意思。
&吧,去三爺那。」她低聲說。
去傅侗文那裏?
沈奚錯愕,沒等發
7.第六章 沉酣戲中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