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本小仙在這仙界的第十八個世紀了,這些時日在東海書院修習,雖也苦於沒有像北島書院裏千里眼和順風耳那樣的兩位得道高仙指點,但也學得了一身本事。
誰料自古英才遭人妒,仙界也不例外,我骨子裏的那一股北島書院般的傲氣和比別的小仙高出幾段的本事出了問題。
那幾個世紀的刻苦修習,以前的閒散之氣和不學無術漸漸收斂,讓我在書院也算是混成了一個有頭有臉的小仙。仙法學得差不多,自己也以為自己的仙法可以說是上乘水平,就覺得在這東海書院一身本領無處施展,迫不及待想拿出來用用。又時常幻想自己當初要是進了北島書院,有高仙指點,絕不是止今天這般段位,心裏總是鬱結着一股還才不遇之氣。
我在這書院裏倒是結識了一個朋友,叫癸亥。在我舊時的印象里,葵亥似乎對我總是軟軟糯糯地笑着,彬彬有禮、恭恭敬敬。我和他相識,始於一次仙法傳授。那段時間,葵亥偶爾來找我,讓我幫助他提升仙法。我想着大家師出同門,亦有同窗情誼,幾乎沒加思索就答應了幫助他。看着他仙法不斷進益,我覺得我的學成之法有所用途,又幫助了癸亥,心裏燃起了一腔熱血,心底是說不出的快活。自此,我和癸亥便以至交互稱。我掏心掏肺地幫助癸亥,時時刻刻想着他惦記他,得了新奇玩意兒也馬上與他分享。偶爾癸亥會請我吃酒,雖然只是偶爾,雖然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平衡,覺得付出大於回報,但是我也晃晃頭,將這些念頭拋擲一遍,欣然赴約。每次吃酒玩樂,我們就聊聊過去,再想想以後。一次吃酒,我問癸亥每次都是我在說我的事情,你也說說你自己的故事。他略微怔了怔,開口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忙着搖頭:「我信我信,老弟你我還不信我信誰去?我最信得着的人就是你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很大決心一樣,說道:「這個秘密我只說與你聽。事實上,我是在天火燒之前於人界爬天柱上來成仙的。」我聽完心中暗驚,他繼續說道:「我本源是人,你知道人嗎?我們很厲害,不像你們天生的神仙,整日只知道吃喝玩樂。我們自尊,我們上進,我們不比你們這些天生的神仙差到哪裏去。」說完這些他猛地抬頭灌了一口酒,又說:「算了,不跟你說這些了。你知不知道,北島書院的千里眼和順風耳兩位高仙下凡去了?」我對他之前對人的描述還沒消化,這個消息傳來我又一驚,千里眼和順風耳是我最崇拜的兩位高仙。癸亥見我半晌未言語就自顧自的繼續說:「這兩位高仙來東海書院拜訪的那一個世紀時,曾經教過我仙法。他們雖被稱為高人,也不過是水平有限,就那個樣子不值得你去拜師學技,還沒有你厲害呢……」葵亥後面那些話我統統都沒聽進去,一心想着千里眼和順風耳究竟是個怎樣的段位,我又是個怎樣的段位。癸亥見我雙眼出神,撇撇嘴,以為我又高傲沒理他,接着酒勁兒小聲嘀咕了句:「覺得我是人,打心眼裏沒瞧得起過我吧?教我仙法還不是為了顯示你厲害?人啊,真奇怪,心裏越是自卑越要嫉妒,越要嫉妒越要面子。」說罷,輕呵一聲,轉而意識到自己多言了,看了看一動沒動的我,鬆了口氣,轉身離去,但剩下呆呆出神,滿腦子都是兩位神仙,別的什麼也沒聽進去的我。
轉些時日,我覺得癸亥有意地和我疏遠了許多,總是躲着我。我心裏奇怪但也沒問癸亥究竟是為何,就這樣突然之間,他也不理我,我就也沒理會他,自顧自地研習仙法。癸亥也不再過來與我討教。突然有一天,我從仙法修習中回神,想找個人與我吃酒閒談,卻發現所有人都對我避之不見,不與我說話,視我若空氣。我更是不解其惑,自以為是法力還不夠,事情看不通透。最終我還是去找了癸亥,百般詢問。癸亥不似從前那樣對我笑了,他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那日吃酒的賬還欠着我呢。我從鼻子裏哼了一口氣,到最後與我計較這個,罷了罷了,也是我的過錯,舊賬還你,從此你我兩清,妄我以前掏心掏肺這般待你。回去之後,以前的事情突然一樁樁一件件浮現在我眼前,癸亥用我來長進他的仙法,我以前是那麼信任他,信任的又那麼的輕易。
還有半個世紀,在東海書院的修習期就滿了。可以各奔東西,各自安好了,到頭來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是我的過錯而不自知。在東海書院的最後一晚,我獨自一個人坐在在漆黑的院子裏,癸亥拉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