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的棚屋根本擋不住寒風侵襲,在家鄉人稱鐵頭的青年跳到地面,猛地大吼一聲,「還沒入冬呢,這他娘地就要凍死人嗎?」
鐵頭懷着一股無名之火,卻一點也不能讓身體暖和一些,他將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卻像是披着一層層冰涼的鐵皮,他大步走到屋外,指着天邊微露的晨曦,破口大罵,將太陽的十八代祖宗全都污辱一遍。
本來就沒睡着的鄰居全醒了,雖然都是逃難的百姓,互相併不知根知底,但鐵頭的架勢足以令所有人閉嘴,直到他罵得累了,才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聽城裏人說這是妖兵送來的邪風,專門讓咱們心生懷疑。」
「懷疑?懷疑什麼?站出來跟老子說話。」鐵頭怒意更盛,往常痛罵之後他總會感到身體燥熱,這回卻沒有效果,還是冷,全身都像是浸在冰水裏。
沒人吱聲,也沒有人站出來。
但是鐵頭的確生出了懷疑,扭頭望向不算太遠的城牆,「城裏人全是騙子!」他突然明白了這股寒意的來源,「他們有厚厚的城牆擋風,卻讓咱們在外面凍成冰坨,這群崽子,是想等咱們死了搶咱們的東西吧?」
鐵頭兩手空空,妖兵殺來時撒腿就跑,孤身一人逃難至此,但是其他難民卻多少帶了點財產,正因為沒多少,所以倍加珍惜,鐵頭的隨口一句猜測,得到不少贊同。
「咱們進城去,那裏暖和。都是逃難過來的人,憑什麼有錢人住城裏,窮人就得住城外?」鐵頭帶頭向城門走去,後面稀稀拉拉地跟着一些年輕人,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跟上來,最後匯集成一支洪流般的隊伍。其中許多人甚至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隱約聽說是要進城領東西,誰也不想錯過。
隊伍浩浩蕩蕩,鐵頭走在最前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只是時不時振臂高呼一聲「進城」,後面的人就跟着重複一遍,情緒越來越激昂。
城門沒有關閉,這讓滿懷憤怒的人群略感失望,腳步卻沒有因此放慢。經過城門洞的時候。有人突然說:「你們覺不覺得城裏的風不那麼冷?」
這句話就像是從鐵頭腦子裏蹦出來的一樣,他立刻感到身體好像暖和不少,「他娘的,城裏人使壞,他們收買那群變戲法的傢伙,讓冷風只吹城外,好把咱們凍死。」
成群的難民湧入,城裏的居民都被驚醒了,也紛紛走到街道上。很快就與城外的人混在一起,沒人能分清誰住城裏誰住城外。
事實上,斷流城的本地居民大都早已逃到東介國,一直沒有回來。城內的人只是比城外的人先到一步而已。
這時天已經亮了,風沒有停,但的確沒有夜裏那麼冷了,身體冰冷的人們。心卻一陣陣的燥熱,沒找着更多城裏城外的區別,他們開始傳播並相信其它謠言。
沒人能說清整個過程。始作俑者鐵頭很快淪為激動人群中的一員,整場騷亂沒有組織者,因此更顯混亂,成千上萬人在街上遊蕩,尋找發泄的機會。
平時在街上巡邏的玄符軍士兵這時一個也不見了,許多人從這件小事上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士兵去哪了?他們在保護誰?是想逃跑,把咱們留給妖兵吧?」
一連串的疑問無人回答,卻神奇地改變了憤怒的方向,猜測很快就變成事實,「仙人和玄符軍已經逃跑了。」「斷流城沒人保護!」「去往東介國的橋樑已經關閉!」「咱們被扔在這裏,以血肉之軀阻擋妖兵!」
人群像洋流一般涌動,在城裏兜了一個大圈,漸漸全都匯集到東城的軍營大門口。
玄符軍士兵都在,兵甲齊全,排列整齊,擋在軍營入口,禁止任何人闖入,軍民雙方相隔數十步,互相怒視,中間的空氣就像受到掠壓的滿酒皮囊,只需要再多一點外力,就能讓它破裂。
「讓慕將軍出來!」鐵頭又一次充當先鋒,他吸收了太多傳言,自行整理出一個古怪的驚天大騙局,「他在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洗脫自己身上的詛咒,你們還替他賣命?」
「他一個人被詛咒,可不能連累所有人。」有人附和道,人群正處於茫然狀態,任何一種說法都能得到大量響應,好像這是自己本來就有的想法。
「仙人和妖兵有什麼區別?都會法術,拿老百姓的性命不當回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 念心科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