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就聽說陳家的大房要來京都,當時是沒有在意的,偏遠地方來的窮人,怎麼會提起他的興趣,可誰想到那姑娘生得如此好看,實在出乎意料。
胡德道:「回少爺,便是他們呢,一點兒沒錯。」
常翊面露笑意,大踏步走過去:「陳夫人,陳姑娘,」他步履瀟灑,器宇軒昂,身上有着年輕男人的朝氣蓬勃,目光灼熱的看向陳瑩,「想必姨母很快就要過來了,不如我先送你們進去……」瞄一眼呂氏,他越發關切,走上兩步,「陳夫人,您小心些。」
男人太近,身上的薰香飄過來有些嗆人,她是極不喜歡的,可初次見面,掩鼻失禮,陳瑩憋得小臉一陣發紅。
雪膚染了桃色,分外的艷麗。
少女在面前嬌羞,常翊嘴角輕挑,他自詡風流,外表出眾,心想陳瑩這種從浮山出來的姑娘何曾見過京都的男人,自然是容易局促不安,這等柔弱又叫他垂憐,他笑一笑:「陳姑娘……」
還未開口,卻被呂氏截斷了。
女兒已至及笄,花容月貌,不難引人注意,故而這兩年她看得很緊,幾是不讓出門,誰想到今年染了病,不知何故怎麼也治不好。這陣子她是在慢慢考慮後事了,思來想去,來京都許是最好,兒女有個依仗,不怕被人欺負,故而便是她滿心不願,也只得硬着頭皮前來。
呂氏輕咳聲與常翊道:「曾是聽說弟妹有個外甥,應是公子你了吧,我們第一次來京,多有叨擾。」
&麼會叨擾,陳夫人您客氣了。」常翊笑道,「你們來,我姨母很是高興呢,還有老夫人……」眼見前方來了一位管事並幾個丫環,他看見了,負手高聲訓斥,「竟然如此怠慢,還不快扶了夫人,姑娘往上房去,真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做事的!」
丫環們嚇得疾步過來。
常翊便走在前面,他時不時的回頭藉機看一眼陳瑩,但陳瑩總側着頭,將臉半掩了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漸漸接近了,奴婢們看見,一時全都躬身稱呼老爺。陳瑩回眸一看,甬道上的男人穿着深青色的錦袍,長眉鳳眼,器宇不凡,她瞬間有些恍惚。
那人與父親實在是太過想像了,遠遠的,幾乎像做夢,但他走近時,挺着腰,昂着頭,卻是那麼的不同。父親確實是不一樣的,他自小侍奉祖母,供養叔父念書,二十來歲生出白髮,三十歲的時候瘸了腿,哪裏有眼前這個人如此的神氣,自信!
梁國的吏部左侍郎……父親卻到死也不過是個賣油郎,陳瑩看着前方樓台亭榭,花樹水閣,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諷笑。
從浮山縣走的時候,左鄰右舍羨慕紛紛,說他們沾了叔父的光要去享福,殊不知,這裏的富貴原就有些是他們該得的,母親,弟弟,他們吃得苦,也該到頭了。
那笑容從唇角散開來,一時像千樹萬樹的梨花,妍麗不可方物。
小姑娘上前行禮,叫完「叔父」垂了頭,露出來一截雪白修長的脖頸,這讓陳懷安想到信上的字,秀美又稚氣,他微微擰起眉,當日送信的不是什麼僕役,竟是靖寧侯府的世子。年輕公子溫潤如玉,卻暗藏鋒芒,好像他不去接這母子三人,他就要送他們去靖寧侯府!
不知是否因這侄女兒?陳懷安深深看了陳瑩一眼。
沒想到他會出現,常翊原本負着手,一下垂在身側,收斂了剛才在下人面前的倨傲。
三十五歲能當上吏部的侍郎,陳懷安可不止文采出眾,常翊而今是舉人,將來是要多多依仗陳懷安的,畢竟他們常家,沒有一個能如此成器。所以儘管他把陳家當半個家,在陳懷安面前卻是從來都不敢造次的,甚至比對他的親生父親還要恭敬。
常翊彎下身子,賠笑道:「姨夫,外甥不知您竟然在家,早先前聽姨母說楊閣老邀請,您去楊家做客了。」
&剛回來。」陳懷安語聲淡淡,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呂氏。
常翊忙道:「我正要送他們去上房,姨夫您回來最是好了。」
陳懷安並沒有接話,眼裏只有呂氏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蠟黃的驚心,仿若已入膏肓,他心頭一震,險些認不出來,看她的眼,看她的鼻,想要尋找曾經那個小姑娘的影子。
然而物是人非。
陳懷安眸色暗沉:「病得如此之重,怎不早些來
90.0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