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雪夫人(二)

    ();    助興歌舞已賞了近一個時辰, 茶水糕餅也用了三五回, 眾人忍不住再一次出言催促。

    眼看着群情激昂,人聲喧沸, 實在壓不得了, 張月娘心裏一番計較, 也不敢再推脫下去,快步上樓問道:「姑娘呢, 可準備好了?」

    白檀一襲素色長裙, 未施粉黛, 濃墨長發分出一半,挽做靈蛇髻, 用玉色髮帶束了, 另一半仍鬆鬆地垂於肩後,手持白蝶穿花團扇, 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

    整個人宛若出水芙蓉,乾淨通透,分明只有黑白二色,卻勝過萬紫千紅。

    張月娘看得心中一動,還想再說些什麼, 白檀已經邁步走了出去,所經之處, 個個面頰暈紅,含羞帶怯。

    總覺得再待下去,馬上就要把芳菲閣里所有男男女女都掰彎了呢。

    競拍過程前所未有的順暢。

    白檀甫一露面, 原本鬧哄哄的大廳,瞬間驚得鴉雀無聲,人人眼神痴迷,似墮夢中,竟是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邊少年成才,已有功名在身的文舉人,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搖頭晃腦地念叨着:「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邊愛好舞刀弄槍,性格粗獷的將軍獨子也憋紅了臉,吭哧吭哧擠出一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有人注視着那抹倩影,如醉如痴,囈語般問道:「不知這位姑娘芳名是哪幾個字?」

    張月娘撫了撫鬢角,媚笑道:「說來也是趕巧,姑娘來時,恰逢城內牡丹一夜競放,媽媽我侍弄的那株『雪夫人』也是如此,故此,花名只叫做雪兒,大家若愛惜她,喚一聲雪姑娘就是。」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唏噓稱讚。

    張月娘乾咳一聲,強行拉回眾人的思緒。


    競拍的低價是一千兩——在如今物價低廉,一百兩銀子就足夠六口之家,嚼用兩三年的前提下,着實是一筆巨資了。

    但白檀還是低估了男人好色的本性。

    現場沒有人對這個價位提出任何質疑,反而一個個聲嘶力竭,面紅耳赤地死命喊着加價,甚至不惜大打出手。待到後來,除了銀票,不少人當場褪下身上穿戴的翡翠抹額、羊脂玉佩,換算成市價折進去,竟是拼着傾家蕩產也要抱得美人歸。

    看看,就知道會

    會是這個樣子,要不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呢。心情不爽的白檀撇了撇嘴,毫不猶豫地連自己都罵了進去,着實是個狠人。

    這群紅粉堆里的慣客,被樓上倚欄而立,隱約可見的仙姿昳貌迷花了眼,一個個精|蟲上腦,廝殺正酣,渾然不覺芳菲閣里這番動靜,早已驚動左鄰右舍,引得越來越多的公子哥兒加入其中。

    近年來,芳菲閣日漸沉寂,夜夜門庭冷落鞍馬稀,張月娘哪裏見過如此熱鬧火爆的景象,早已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正在此時,一位十四五歲,勁裝束袖,紅衣獵獵的少年郎,縱馬飛馳而來。行至近處,翻身一躍,手持深褐色絞銀線長鞭,腳踩牛皮高筒軟靴,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

    倚仗角度之便,白檀居高臨下,看得分明,那少年郎腳步輕健,目若寒星,眸子迥然有神,近似於狼,渾身充斥着張揚與野性。衣着裝扮也十分標新立異,一頭長髮高高攢於頭頂,卻又特意分出了兩綹,編做細細長長的髮辮,垂在前肩,越發襯得他人物清俊,不可方物。

    真真擔得起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本應贊一句天之驕子,可惜少年眉梢眼角蘊着幾分似有若無的邪氣,生生壓下了那份矜貴,平添了些生人勿近的肅殺冷冽。

    白檀心頭一緊:糟了,這小鬼看起來可不好對付。

    轉念一想,對方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雖然古人男婚女嫁普遍比較低齡化,但他未必就是來尋歡作樂的,千萬不可自亂陣腳。

    赫連煜眯起一雙狹長上翹的鳳眸,將廳內迅速環視一遍,目光閒閒落在白檀身上。

    白衣女子弱質纖纖,團扇半遮半掩,只露出秋水般明淨雙眸,慢悠悠地掃過來,無意間就讓大半男人酥了身子。

    不知不覺間,競價已經追加到九千兩,場內大多數人不得不偃旗息鼓,徒然看着幾個富商巨賈繼續角逐,恨得一個



142、雪夫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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