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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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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衍以為顧行簡是第一次來,其實不然。
夏家比宰相的官邸建得還要華麗, 花木森茂。那日擺酒席之時,正堂前面顯得略為擁堵, 看不清全貌。今日桌椅盡撤,有太湖石和幾叢疏竹, 也顯得意趣風雅。
顧行簡和夏衍走在前面, 夏初嵐慢慢跟在後面, 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人清瘦的背影上, 又越過肩頭看他的側臉, 略略出神。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這麼在意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男人。或許是那夜他的懷抱太溫柔, 或者是他修的書太漂亮工整, 亦或是他談吐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清貴之氣,都不自覺地吸引了她。
曾經也有一個人,如星辰般降落在她的生命里,幾乎改變了她的人生。她礙於種種理由, 始終沒有把對他的感情宣諸於口。直到如今分隔在兩個時空, 再也不可能對他親口說出,多少變成了一種遺憾。
這個人跟他同樣出色, 不論是身上的風采,還是遮掩不住的才情, 更兼如山, 如水般的氣質。
她終於知道, 有白首如新,亦有傾蓋如故。
顧行簡發現身後那人一直在看他,裝作沒有察覺,繼續若無其事地與夏衍說話。
等到了夏衍的住處,夏初嵐和侍女去弄湯水,顧行簡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四處看了看。幾乎都是書,牆上掛着幾副字,並非出自名家之手,但大都是激勵人上進的句子。
從書齋大多能看出主人的秉性,此處書多而不亂,實而不華,可見一斑。
他看到八寶架上有個布做的小人,小人的胸前縫着布條,寫着「吳志遠」三個字。他覺得有趣,正好夏衍端着糕點過來,便問他:「這個小人是……」
夏衍連忙把小人按在架上,搖頭道:「沒什麼的。」
顧行簡只是無聲地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
夏衍咬了下嘴唇,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先生有所不知,這個吳志遠是以前泉州市舶司的官員,他不僅隨便把商戶的船隻扣在港口,不發官憑。而且為了斂財,胡亂地增加往來貨物的抽解名目。我三叔把他的罪狀搜集起來,上奏朝廷,卻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非但沒讓朝廷追責,還讓三叔丟了官。」
顧行簡沉思了一下:「所以你恨他,將來想報復他?」
夏衍道:「我是恨他。若不是他,我爹爹也不會為了幫船工們交上錢,多出一次海。但姐姐和三叔都說,人不能懷着仇恨去做事,很容易走上歪路。我做他的小人放在這裏,只是為了警醒自己。若有朝一日我能為官,當以他為戒。」
顧行簡的神色緩和下來,小小年紀有如此堅韌的心性,實為難得。若他只是因為要報復吳志遠而努力讀書,想進太學,將來成為官吏,那麼他倒會想辦法阻止了。
&我所知,這個吳志遠已經被罷官下獄了。此人雖罪大惡極,卻能通五國語言,精通律法,在任期間的政績也很好。但正如你所說,為官之前,要學會做人,這樣才能澤被百姓。」
夏衍認真地點了點頭:「先生,您也是做官的嗎?怎麼知道吳志遠被下獄了?」
&在臨安,消息總是比你們靈通些。」顧行簡輕描淡寫地繞過這個話題,又問道,「你三叔……從前也是官吏?」
&我三叔是紹興初年的進士,本來禮部試的時候名次很靠前,不知道為何殿試被排到後面去了。後來他也在泉州市舶司做官,不過一直得不到重用。」
顧行簡思忖,紹興初年的進士,回去翻一翻官藉也許能找到。至於當年檢舉吳志遠的奏狀,肯定是被進奏院的官員給壓下來了。回去之後,他要好好問問張復之,他這個給事中到底是怎麼當的。
崇明站在門外,雙手抱在胸前,長長地嘆了口氣。政事堂的那些檢官和屬官常常抱怨宰相大人惜字如金。若是看到他跟一個少年說了這麼多話,估計得氣死。
夏初嵐端着湯水過來,通過捲起的竹簾,看到屋中一大一小的身影,聽到他們說話,忽然間有種錯覺。好像回到多年以前,夏柏盛還在世的時候。
思安好心地遞了一碗湯水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