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鄭煒終於回到了流星街境內。隨着汽笛的長鳴,鄭煒才下意識收拾行裝準備下車,而手上的那一部《如果》被鄭煒如獲至寶一般整整齊齊地捧在胸前。
帶上護目鏡,把紮成背包一般的那條破舊的長圍巾揚開,將頭部給裹個嚴實,長袖衣服都束上手腕腳腕後,鄭煒立即又變回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流星街居民。
強頂着污濁猛烈的風沙,鄭煒如履平地,不知疲憊地一味小跑往家的方向衝去,離家多年,今天終於收穫成績,離家越近心情越澎湃,他多麼想現在就可以見到父母,與父母講訴這些年的經歷,告訴他們近在咫尺的希望。
黃沙密佈的街道兩側是稀稀落落的幾間泥糊的房子,鐵皮做的瓦頂在陣風當中噼啪作響,老人在屋前清點着拾荒得來的值錢物品,而孩子們在沙霧中你追我趕自得其樂。熟悉的一幕幕在眼前掠過,鄭煒卻不曾為之駐足,他快步走過一個個拐角一條條小巷。
時值傍晚,遠遠的一個小廣場上,看着一張張用石頭、廢舊鐵箱、廢舊電器搭成的書桌一如以往般整整齊齊擺放在那兒,鄭煒的腦海里不禁響起孩子們的朗朗書聲。這時,一個身材瘦削的老婦人從「課室」後面的屋子裏走了出來,一身破爛卻乾淨的衣裙,拿出抹布一絲不苟地擦拭着每一張「課桌」。
「媽!」遠遠地,鄭煒激動得嘴裏只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字就啞語了,整個人呆在了那裏。可是就是這麼輕輕的一聲,鄭老媽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舉目四望,迷霧中,風沙裏頭,一個黑瘦的小伙子,那熟悉的輪廓,那熟悉的身材,老太太盯着這個身影,拳頭握得緊緊的,疼痛感不斷告訴她這絕不是在做夢,她整個人都激動得顫抖起來,不覺打翻了盛水的盤子,「哐當」一聲,水給曬了一地。
屋內的老鄭聽到外頭的聲響,喊了幾聲:「老婆子,老婆子?」,這是怎麼了,老鄭擔心起來,他放下書和筆,急急忙忙來到門前,看着老伴一動不動地看着外面,水卻曬了一地,沒好氣地上去拍了拍她:「喂,我說老婆子啊,你、、、、、、」那個『你』字才剛出口,他便知道了老伴發呆的原因了。遠處,沙塵中,一個模糊但再熟悉不過的人影,不就是離家多年的兒子鄭煒嗎,老鄭和鄭老媽一起,激動得呆在了原地。
還是鄭煒第一個反應過來,「爸、媽,我回來了!」他笑着跑了過去,鄭老媽笑哭了,緩緩張開雙手準備迎接兒子,而老鄭也開心得眼睛濕潤,他摘下眼睛,稍微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見兒子早已和他母親相擁在一起,正想上前共聚天倫,眼角看到了兒子手中的那一份書信。『如果,如果我是一名議員』文章開篇就把老鄭給吸引住了,老鄭情緒一下子疊到了谷底,滿面的笑容頃刻消失,他一把把那份書信搶了過來,快速地讀了起來,越讀越生氣,越看面色越難看,妻兒見狀,相聚的喜悅也隨之褪去。
「爸,你這是、、、、、、」鄭煒疑惑地看着父親的變化,突然,老鄭怒吼一聲:「可怒也!」而後把那部書信重重地扔在地上並朝鄭煒的面上狠狠地抽了一個耳光。「啪」的一聲十分響亮,打得鄭煒眼冒金星,差點兒就聽不到父親後來罵的一句「不孝子!」。看着父親怒氣沖沖而去,心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離家多年,久未相見,今兒回來,換來的第一句居然是「不孝子」三字,鄭煒委屈地扶着劇痛的面額,愕然地站在那裏。
鄭老媽扶着兒子,目送丈夫遠去,她直覺地注意到了罪魁禍首,鄭老媽把零落的紙屑撿了起來看了看,立即就明白了一切,她安慰了一下兒子,把他讓進屋裏,相相坐下,一杯暖水過後,鄭老媽鄭重地和兒子說:「知道你老爸為什麼打你了嗎?」這時,鄭煒依然不知所以,他輕輕地搖了下頭。「還記得,小時候,他叮囑得你最多的一句是什麼嗎?」鄭老媽提醒道。
一言驚醒,「隻眼開,隻眼閉,是非黑白毋須計。榮辱事丶不堪提。雲煙過眼即消逝!鬥勇不鬥狠,鬥智不鬥氣,斗正不鬥斜,千斗百斗決不可斗官府!」,回想當年父親的警句,記得那文章字字如星火,句句似針刺,鄭煒明白了父親生氣的原因。但是,文章卻無一錯,自己愛看怎麼又變成自己錯了呢,一陣矛盾悠然而生。
老邁的鄭老媽雪亮的眼睛一眼就看穿了兒子的心事,她抿了一口溫水,細細道來:「小煒,還不服氣嗎。看來,
第十六章 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