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數月前,一眾武林人士均接到飛鴿傳書,說冬至次夜,赤霄寶劍將現身光福寺,屆時以武功高下,決定寶劍歸屬。武林人誰不想擁有神兵利器,這才不顧風寒,紛紛趕來漢昌城。
一些智謀之士,此時已猜到這傳書背後,肯定藏有莫大陰謀,已經萌生了退意。
人群一時冷了下來。
智性正要離開,旁邊站着的一個女子突然道:「大師請留步,利州晏三娘,討教你的羅漢掌。」
左二在房上聽見,差點笑出聲。利州四煞從來秤不離砣,砣不離秤。晏三娘既然來了,她那幾坨不成器的兄弟,肯定也來了。不由舉目細看,果然看見了藏在人群里的鄭屠子那三坨夯貨。
今天晚上,這光佛寺里,戲碼是越來越足了。不知利州四煞身後的正主兒今晚是否到場,真要到了,左二倒想和他切磋切磋。
左二充滿了期待,再也不覺得寒冷,靜靜地伏下來。
「阿彌陀佛,晏三娘,和尚練武本為強身健體,比武之事,還是不要說吧。」智性稽首唱喏,並不應戰。
「和尚,三娘我來到這漢昌城也小半月了,每日裏聽人說,光福寺武功源自少林,又糅合了漢昌本地拳術,自成一派。」宴三娘笑吟吟地,「聽得我耳朵都起死繭了。三娘我沒有別的愛好,最聽不得別人武功高。台上那幾個老和尚,我可不想找他們,說不得,只好找你打一架了。」
話未說完,一拳向智性攻去。
繡花的宴三娘,左二前日剛和她交過手,內里深厚。今夜她又和智性比拳,均是攻別人擅長,倒是個武學大家風範。
屋子上,左二對這個宴三娘添了幾絲好感。
晏三娘一連三拳,智性都躲閃過去,也不出招。晏三娘後招連綿不絕,智性左躲右閃,身形已亂,再不出招,便要落在下風。
「智性,你就和宴三娘對一回拳,勝負無關,就當是檢驗你日常修煉吧。」高台上仁見突然說,接着宣了一聲佛號,語調蒼茫。
「是,師叔,弟子明白。」
智性其時已給宴三娘掌風逼到了一棵古楠樹下,聞言低沉叱喝一聲「呔」,雙掌翻出,正迎上宴三娘逼來的招式。
「蓬」地一聲,兩人結結實實對了一掌。晏三娘雙肩抖了一抖,便即站定。智性雙腿微曲,卸掉對方的掌力,身子穩穩站住了。
眾人齊聲叫好。
智性吃了一驚,光福寺智字輩中,他的拳法內功都是數一數二的,沒想到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婦人,竟能接下他八成掌力。
「痛快啊痛快!」晏三娘高聲長笑,出掌更快。智性自小出家,一套羅漢拳早已爛熟於胸。只因平日閉門不出,少有迎敵機會,臨陣經驗不足,稍顯滯澀。十多招後,已能收放自如。兩人你來我往,越打越快。場子裏之間兩人身影飛上騰下。
李澤瑞不懂武功,只看得眼花頭暈,趕忙低頭不看。
那古楠樹下一直盯着高台的綠裙女子,這時也轉過身來,望向場中,似乎也給兩人的打鬥吸引了。
攻到四五十招,智性感覺晏三娘掌風越來越凌厲,出招更快,似是對羅漢拳深有研究。她出拳更快,人卻似乎已經癲狂,眼睛並不看着對手,而是盯着漆黑的夜空。心裏略過一絲警憟,唯有用盡全力相搏。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突然,晏三娘高聲吟唱起來,聲音尖利淒婉。
一首思念詩詞,從一個老婦人嘴裏唱出來,滿場武林人士,無來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本章完)
第33章 來去盡非陌生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