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閻回頭看了一眼阿法芙瘦弱的肩膀,把房門關緊,面前是幽暗的走廊。
他穿着合身的白色背心,把長風衣披在肩膀上,踩着地板上細碎的光亮往深處走,臉色有些壞。
李閻不是個怕麻煩的人,尤其不怕和漂亮女人有關的麻煩。尤其這次丹娘不在,簡直虎入羊群……
興致不高只是託詞,誰看多了荒野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暴徒,在火焰和銅子彈里穿行幾天,都會滋生熾烈的原始欲望。
可阿法芙,實在是太過笨拙,而且沒有情趣。
阿法芙灌醉自己,可能是為了減輕自己背叛丈夫的負罪感,可她嫵媚底下帶着淒哀的舉止和眼神,給在這方面自視甚高的李閻心裏捅了一刀。
有些小心思,要臉皮的李閻不會掛在嘴上,就算在心裏,也不屑於牢騷。
可他此時此刻壞心情的最好寫照,就是下面這句最粗俗不過的抱怨。
「和我睡覺這麼難以接受?我胖……我李閻看起來很缺女人麼?當初在香港,茱蒂這樣的女豪門,膚白貌美大長腿,遊艇豪車食宿全包,性格開放,花樣齊全接受力強。我才馬馬虎虎……」
在這種心理下,說是驕傲也好,風度也罷,李閻主動退讓,把房間留給了阿法芙母子。
這個原因超過九成,剩下的一成不到,才是見識一下尹熊嘴裏,物超所值的「野氂牛」系列步槍。
踩着滿地的污水漬和生活垃圾,李閻越往上走,視野越開闊。
整個四層被這個打通,兩面破開洞,有冷風灌進來,牆上紅紅綠綠的油漆圖案,有念珠,玫瑰花,高舉的中指,比例浮誇的摩登女郎,以及裸露半條手臂的青袍關公,中西雜糅,癲狂錯亂。
透着紅色和綠色熒光的礦石被鑲嵌在牆上,這些石頭含有大量輻射,可顯然無人在意。各處擺着海盜式的高腳圓桌,以及噹啷作響,剔透的玻璃酒杯。四處有吹着口哨的男女碰杯,裸露着紋身和濕漉漉的皮膚,不像是交易軍火的地方,倒像某個成人酒吧。
「新來的?」
一個裸露光滑肩頭,扎着鳳尾頭的女人走了過來,紫色的眼線和嘴唇,雙眼無神,瞳孔又略微上挑,透着頹靡的氣息。
「算是吧。」李閻臉上掛起笑容,他裝模做樣地掏了掏口袋,挑了挑眉失笑道:「我本來想請你喝一杯,可好像沒錢了。」
女人咯咯直笑,她的塗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搭在李閻的胸膛上,一張口帶出香甜的酒氣:「沒關係,我可以請你。」
說着,她從櫃枱裏頭端來兩隻粉紅色的酒杯來,李閻道了聲謝,伸手拿了一杯放在手裏。
這女人抱着肩膀,一隻手撐着臉蛋:「我聽他們說,這兒新來了一個野生的三階游神,是不是你啊?」
李閻剛要張嘴,牛皮靴子的啪嗒聲音入耳,一隻巨大的步槍槍口插進兩人之間,緊跟着一身黑色背心,硬生生把這女人擠到了一邊。
寸頭,耳釘,白皙俊美的面孔。
衛旦。
厚重的槍身錘在地上,衛旦抓起一瓶火燒色的酒瓶,頭也不抬:「滾。」
這慵懶女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之極。
李閻大口把酒杯喝乾淨,站起來走過去,伸手整了整女人的凌亂的衣領,低聲道:「我待會找你聊。」
這女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恨恨地盯了衛旦一眼,一跺腳踩着高跟鞋離開。
「三十塊一晚,那女人便宜得很。」
衛旦環着自己的巨大的狙擊步槍,盯着李閻說道。
李閻抱着肩膀:「你找我有事?」
衛旦倒滿杯子:「你來這幹什麼?」
「尹熊說這兒的槍不錯,讓我有興趣就過來看看。」
衛旦虛着眼睛:「你不是連請人家喝酒的錢都沒帶麼?還有錢買槍?」
「談錢多傷感情啊。」
李閻一臉認真。
衛旦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雷恩兄弟的「野氂牛」系列,對吧?」
「嗯,他是這麼說的。」
「三千塊,我帶你看貨。沒錢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