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倒吸了一口諒氣,發現事情確實是這樣,又聽着父親繼續微笑說道:「所以說,陛下能忍一時不能忍一世,能忍門閥世家和百官,不能忍自己的兒子,如果陛下一直不想便罷了,但只要開始想第一個問題,便無法控制地會懷疑到很多的東西,所以在這次科場弊案中對兩個兒子下手更重,也就成了自然之事。」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其實這些事情說起來也簡單,為什麼太子和大皇子他們想不明白?」
「不是想不明白,問題還是出自陛下本身,他不應該在挑選儲君這件事情上搖擺不定,讓太子本身已經開始有不安全感不說,讓大皇子和高潁等人自以為他們有了機會。」長孫晟想着自獨孤皇后賓天之後,楊堅的所作所為,不由嘆了口氣,他是真心想讓大隋長治久安的。
長孫無忌想了一下,將心中最關心的一個疑問問了出來:「這件事情真的是陛下和王君臨一起演的一場好戲?」
長孫晟點了點頭,但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說道:「不管真相如何,也必須是這樣子。」
……
……
王君臨有些孤單地走入了刑部大堂,這大堂有些陰森,風兒嗖嗖地往裏灌着,初秋的天氣,竟然在這裏有了淡淡寒意,他面無表情的對着坐在高處的三位拱手一禮,道:「見過三位大人。」
首次科舉舞弊案事關重大,王君臨又是其中三個主犯之一,如今高潁潛逃失蹤,周成言已經被定罪,難逃一死,只看是否牽連到其家人。而最後一個主犯王君臨因為一直缺少證據,難以定罪。今天便是朝廷相關官員對他的初審。
王君臨官職、爵位顯赫,所以今天來審案的除了刑部尚書于仲文之外,還有大理寺與御史台的兩位侍郎。大堂兩側,各有一排刑官十三衙門的官差,看着十分恐怖。
王君臨見此,微微皺眉,特別是自己行禮之後,對方竟然遲遲沒有反應,他心中冷哼一聲,淡漠的看了三人一眼,直起身子,微微閉眼,不再理會任何人。
「威武……」半晌之後,忽聽着一陣官差的喊威聲起,那位刑部尚書于仲文才冷冷問道:「堂下站着的可是秦安侯王君臨?」
王君臨早就知道于仲文正是關隴貴族中于氏中人,與前些日子考試第一天和他發生衝突的那名御史同族,而于氏與越國公楊素正是姻親,兩家常常同進同退。想到這裏,王君臨看了這位尚書大人一眼,淡淡道:「正是本侯。」
「今日喚你前來,主要是要詢問一下科考舞弊之事。」于仲文一臉冰寒,聲音犀利,尋常人聽了很有壓力。
王君臨卻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有什麼事情趕緊問吧!若沒有的話,本侯便走了。」
坐在上頭的三位大人聽着這毫無禮數的回話,大感惱怒,但畏懼於眼前之人的凶名,再加上陛下態度模糊,也不好拿他如何。這位刑部尚書于仲文出自關隴貴族中的名門,向來自詡高人一等,眼見王君臨如此猖狂,冷哼一聲,說道:「本官乃是奉旨辦理此案,你敢抗旨。」
王君臨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抗旨?於大人可真會說笑。」
「你……」于仲文神色變得陰沉下來,其他兩人臉色也有些難看。
一開口就碰了個軟釘子,三位大人對視一眼,看出對方心中的惱怒。
刑部尚書于仲文寒聲問道:「秦安侯,你利用科考監察一職徇私舞弊,你可知罪。」
「這件事情,本侯還真不知道。」王君臨平靜應道。
于仲文盯着他的雙眼,問道:「王君臨,你不要仗着你的戰功和兇狠毒名,便如此狂妄。若你不將自己在科舉考試之中的齷齪行徑交待清楚,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王君臨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問道:「於大人此話何意?齷齪二字,原物奉還,不敢拜受。」
「大膽!」
「放肆!」
「狂妄!」
三位大人齊聲痛斥,他們為官多年,年齡足以當王君臨的父親,甚至爺爺,哪裏見過如此狂妄的後輩。于仲文氣得鬍子直抖,痛罵道:「本官能夠執掌刑部九年,靠的就是一身正氣,今天本官便讓你嘗嘗本官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