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二郎不是在為帥司吹噓,他要讓自己親哥哥明白這位大人的厲害之處,千萬別再像以前那樣動什麼歪心眼,真把這位天煞星惹急誰也救不了。
「二郎多慮了,大哥不是貪財,是看到撈錢撈官的人青雲直上,我等在前方拼死禦敵者卻死無葬身之地,心裏不值。如果都像帥司大人般住官衙、吃食堂、進工坊、御前敵,大哥再伸手,不用人來抓,這些袍澤也會把我生吞活剝。」
蔣大郎心眼比蔣二郎多多了,豈能聽不出弟弟話中有話。以前弟弟非但沒勸過自己,有時候還會幫把手,看來這次確實不太一樣。
「如此小弟就放心了,待我去前面衝鋒,大哥坐鎮家中,你我兄弟聯手搏得一場大富貴!」聽了蔣大郎此話蔣二郎開心的笑了,他們兄弟之間從來不互相欺騙,只要說到就會做到。
「二郎且慢歡欣鼓舞,帥司大人不一定能在湟州長久待下去,更無法永遠如此行事。為兄在湟州聽聞朝廷已經派了監軍,不日就將抵達。帥司大人此時來馬尾城,恐是和這位監軍有關。」別看蔣大郎打仗沒弟弟在行,在其它方面遠比蔣二郎活的明白,消息更是靈通。
「……這狗日的朝廷,早不來晚不來,剛剛有了戰績就忙不迭的來搶功勞。哥哥可知那廝何日入湟,乾脆小弟再走一趟,就如當年大名府那般神不知鬼不覺了結此事!」監軍是啥意思蔣二郎肯定明白,然後就開始咬牙了。
「莫要生事,你殺了一個朝廷還會再派一個來,難道次次都殺?這樣只會陷大人於不忠不義。某忙,待我打聽清楚之後再下手不遲。但此事必須讓大人知曉,不可魯莽。」
蔣大郎不是不信任弟弟的手段,他是怕這樣做會給帥司大人添亂。在沒有搞清新任監司的底細和行事風格之前,不能無事生非。
「就聽哥哥的,快到巡視時間了我去準備準備。」蔣二郎對這些官斗戲既不感冒也不熟悉更沒興趣,連多聽幾句都煩,乾脆找個藉口溜了。
十一月,西夏卓囉城。這裏是夏國卓囉和南軍司治所,緊鄰黃河北岸。說是城,由於地處宋夏邊境線上,普通居民很少,實際上就是個軍事堡壘。
這裏駐紮着五千多西夏正規軍,還有不少負贍、私人、役人、刑徒、苦役,數量基本和正規軍相當。負贍就是西夏的廂役,剩下幾種有點像宋人的配軍,比負贍等級低,但又比奴隸高點,好歹還算是人。
西夏的軍制和北宋相仿,軍隊實際運營方式也差不多,兩個字,軍屯。這些軍隊不管是正軍還是負贍,平日沒有作戰任務時,少部分負責警戒,大部分都在放牧耕田。
馬真多!這是高俅進入夏國境內後的第一個感覺。在卓囉城附近這個感覺又被刷新了,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馬群,到底是不是戰馬他也分不清,看着看着都看麻木了。
氣溫高!這是高俅的第二感覺。他很是納悶,為何在山南的湟州冬天那麼冷,到了山北反倒溫度高了呢。
如果有兒童團或者特種兵跟着,他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了。答案很簡單,海拔高度。從馬尾城開始這一路基本都是下坡,二百多里路到了卓囉城之後,海拔不足2000米,整整下降了一半。
第三個感覺就純屬個人感覺了,高俅覺得見到的每個夏人好像都是騎兵,他們時刻都騎着馬,就像宋人穿鞋一般自如。
這一路上倒是沒遇到什麼麻煩,沿途被盤查的次數不少,但有了梁道初的印信和旗號,通常只是問幾句,或者乾脆遠遠的打個招呼,連查都不查。
看樣子夏人並不擔心宋人會從這個地區滲透,或者說宋人可能從來沒在這片大山里走出來過,時間一久大家習慣性的認為很安全。
「啪……不要亂看,你是奴隸,要跟在身後,想死嗎!」要問此時高俅最恨誰,真不是夏人,而是這個拿鞭子抽他的訛力命族人,還有他的同夥。
這兩個傢伙自打上路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奴隸,動不動就打罵,所有苦活累活全讓自己干。還不是假裝的,是真抽,即便穿着皮甲也能感受到皮鞭的力道。
「待回到馬尾城稟明帥司大人,定要你們兩個好看!」可是高俅敢怒不敢言,他蕃話也講不利落,此處又是敵國,想跑都不知道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