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尼瑪就是人渣啊,太自私了!」一邊聽王嬤嬤的絮叨,洪濤腦海里大概也勾勒出一副王詵的內心寫照。
怎麼說呢,他其實也是受害人。大宋朝對外戚防範得非常嚴格,駙馬也算外戚之一,這一點自己上輩子在南宋混的時候就有所耳聞,後世里也看到過一些歷史記載。
按照規定,外戚是不能參政、不能領軍的,也就是說一旦當了駙馬,想從政、從軍都沒戲了。換句話說吧,只要當了駙馬,這輩子就別打算有什麼事業,畫個畫、做個詩到頭了。
但是古代士人講究的是治國、齊家、平天下,有遠大抱負的人才配稱為士人,文藝玩的再好也不如去當個宰相過癮。
可皇命難違,誰讓蜀國長公主看上王詵了呢,總不能說不娶吧,那樣的話,這輩子也就基本交待了。結婚之後,讓這位有抱負的王大才子整天看着害得他生不如死的公主,要是還能恩愛才怪。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害他的不是公主,而是這種制度。做人要能分得清好壞,不能說自己難受,就把氣灑在公主身上,這是小人作風,有本事你罵皇帝去啊。
退一萬步講,就算撒氣那也得有個度,差不多完了。人家公主這麼懂事兒賢惠,處處還護着你,欺負人總不能往死里整吧。
如果是想把公主氣死,當初為什麼不乾脆拒婚呢?氣死公主和拒婚相比罪過更大,也更不是東西,皇帝肯定不會輕饒的。
再說了,對一個溫順賢良的無辜女人下如此毒手,連洪濤這種能把幾百上千人活活燒死在眼前的屠夫都覺得太殘忍了,真下不去手。這尼瑪已經不是正常人了,心理必須有病。
「嬤嬤,你說我要是從現在開始洗心革面,改掉以前的毛病,對公主好一點,還來得及嗎?」既然有病那就得治,洪濤覺得光治病還不夠,還得補償一下公主的精神損失。
如果她真像王嬤嬤描述的那麼懂事兒,自己不妨給她一些快樂。反正長得也不醜,還是公主,配自己綽綽有餘。
至於說前程、理想、抱負啥的,沒有更好,自己本來也沒有那些玩意。尤其是不讓帶兵打仗,這一條太適合自己了,就讓神宗皇帝像養豬一樣養着自己吧。
「大郎這話要是讓公主聽見,不知該有多高興……」王嬤嬤恐怕是沒見過姿態這麼低的王詵,一時有點不知所措,乾脆給洪濤跪下了,生怕他又是說着玩的。
「嬤嬤,在府中不必多禮……王詵,好個賊子,失心瘋豈能瞞過朕!」洪濤正在為這位奶媽的護主之情感動,剛打算俯身攙扶,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聲音不大,卻有一股威嚴之氣。
「……陛、陛下……我……臣……真不是裝的……」洪濤已經想好了,王嬤嬤必須嚴懲,她哪兒是在替公主求情,是看到皇帝來了才跪的,又把自己晃點了一次!
駙馬見到皇帝該怎麼稱呼不清楚,那就按照臣子行禮吧。這一套倒是稍微懂點兒,好歹咱也在臨安皇宮裏混過。
「……欺君之罪爾受得起!」神宗皇帝(為了方便閱讀,書里直接稱呼皇帝的廟號)長得和蜀國長公主有點像,肯定是親兄妹。和理宗皇帝比起來他長相更清秀,只不過現在的臉色鐵青,本來就有點吊的眉毛真快立起來了。
「官家,大郎所言句句是真,老身願保!」這時王嬤嬤又說話了,聽在耳中還比較受用,洪濤決定饒她一次,以觀後效。
「哼……太醫,給都尉小心診斷!」神宗皇帝看來和王嬤嬤挺熟悉,給了個面子壓着怒火,沒說來人呀,拉出去仗責2000之類的狠話,而是轉頭沖圍廊入口處吩咐了一聲。
「下官遵命……」應聲而出的是個中年人,微微低着頭看不清面容,唇上、下巴和兩腮都留有長鬍鬚。這是宋代人很平常的容貌,不留鬍子的很少。
「……有勞了……嬤嬤,給太醫拿杯水吧……」看到皇帝沒有進屋的意思,洪濤只能坐在圍廊上伸出左手讓太醫號脈。
這時他發現太醫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呼吸也比較粗,看樣子是一路小跑趕來的。不管最終診斷自己有病沒病,必要的禮節還是得有。
「……」太醫聽到洪濤的話突然把頭抬了起來,瞪着一雙三角眼像是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