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白馬強鎮軍司的士卒也太彪悍了,主將已死愣是沒有一鬨而散,還在不斷衝鋒呢。估計他們也不想回去了,連正兵帶負贍來了三萬人,現在連三千人都不夠,再回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再說了,坐騎都都給推到古浪河裏去了,咋回去?兩條腿累死也跑不過四條腿或者四個輪子,與其被人像砍羊一樣砍死,不如戰死。
夏軍敗了,徹底敗了,但是沒有潰敗,因為他們連跑都不跑,就原地一坐一躺。太累了,跑不動,是殺是抓隨意吧。這一場仗打下來把後幾輩子的罪都受完了,沒準死了還是一種解脫。
但這兩支夏軍敗的有點冤,如果他們能再堅持堅持,說不定還有一線贏的希望。因為來的不是宋軍,連廂役都不是,其中只有三百多特種兵,剩下全是湟州各工坊里的工人。
武器倒是挺齊全,從攻城弩到霹靂彈啥都有,可是能用利落的不多,更別談陣型和紀律啥的,完全是憑着一腔激情和保護自己家業的想法,跟着蔣家兄弟自願來給帥司大人增援的。
蔣二郎確實到了青塘,但救兵一個沒有,還損失了二十多名手下。此時的青塘也成了戰場,對戰雙方是溪羅撒和董氈的親生兒子欺丁。
兩邊都說自己是名正言順的青塘之主,麾下也各自聚集着一群部落,正打得不可開交。溪羅撒目前並不在青塘,即便想調兵來解涼州之圍也來不及了。
見此情景蔣二郎也沒招兒了,只能轉道湟州打算再給駙馬弄幾十車武器裝備送過去。可是當他到了湟州才知道,秦鳳路都總管司走馬承受王中正已經接管了湟州防務。命令還是朝廷下達的,所有湟州禁軍和廂役誰也調不動,連蕃兵也一樣。
這時蔣二郎已經大概猜到要發生什麼了,朝廷有人在背地裏利用信息不通暢坑人。但知道也是白搭,他這個指揮使是帥司大人自封的,既沒有官憑也沒有朝廷文書,和誰說誰都不信,不給抓起來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也別說沒人信,各工坊的工匠們信。這些工坊都是駙馬的產業,秦鳳路兵馬都總管也無權染指。況且此時王詵生死未卜,還不到牆倒眾人推的時候。
王中正除了按照樞密院的命令轄制湟州所有兵馬外,其它過份的舉動也沒有,甚至連湟州州衙的工作也不曾干涉。
但是王中正幹了一件比較操蛋的事兒,他把湟州邊境給封鎖了,任何人和貨物都不許外流。
也就是說工坊里存的那些武器彈藥無法運到馬尾城了,馬尾城的蔣二郎只是個小小的廂役指揮使,他說的話更沒人搭理。
一聽到帥司大人在涼州有可能被西夏大軍包圍,王大頭、彭大、武家和胡家就先不幹了。沒有了帥司大人撐着,他們這些作坊、工匠早晚要被別人吞了,到時候誰家也落不到好兒。
但怎麼才能幫帥司大人度過難關呢,王大頭說了,不管別人去不去,他要帶着家族子侄裝滿三車軍械罐頭去涼州城與新軍共存亡。
讓他這麼一將軍,其他幾家工匠也動了真火,要去一起去!既然那些廢物廂役拿着火箭和鋼板弩都能無堅不摧,發明和製造這些器具的匠人們難道還能不會用?
師傅大匠們都要去和夏人拼命了,手下的匠人大部分也選擇了跟隨。古人不是常說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就是這個意思。
湟州工坊和渭橋鎮、金明池的人員組成還不太一樣,這裏的學徒匠人多是蕃人小伙。自己兒子要上戰場幫師傅打架,蕃人家庭覺得也沒啥可怕的,有人出人有馬出馬,大家一起去唄。
打贏了帶着戰利品回家過好日子,打輸了甚至丟了性命,那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回家繼續該幹嘛幹嘛。
蕃人這一動起來就不光是在工坊上工的家庭了,連帶着種米囊子花的、替帥司大人放養馬群的、借了州衙貸款的,都需要把這位帥司大人救回來。否則他們種的花、養的馬、貸的款該找誰兌現呢?
就算能趁機賴賬,可是人走燈滅,帥司大人一旦完了,這些政策也就跟着完蛋,然後即將過上的好日子也就煙消雲散了。
和宋人比起來蕃人確實更適合變為軍隊,只要是男的,十多歲到五六十多歲騎上馬拿起刀就是戰士,厲害不厲害放一邊,跑起來砍人總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