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剛過裴英又出現在洪濤面前,這個老宦官平日裏很少露面,有時候大家都想不起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走馬承受。
他在涼州城北向拓荒民租種了一小塊地,兩三畝的樣子,平日裏就和拓荒民一樣掄着鋤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什麼事兒的話每旬只入城一次,買點日用品再考較一下皇子們的學識和身體,就趕着輛老牛車慢吞吞的走了。
「老大人可是嫌皇子們的功課落後了?不妨,改日本官去和許學監說說,讓他看緊點就是了。」看到裴英蹦着一張臉,洪濤就知道他對皇子的學習進度不滿,往日裏也有過幾次,全是這麼糊弄過去的。
「相公不用再敷衍老拙,您的好日子到頭了,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涼州是個好地方,真想把皮囊埋在這裏。」
裴英並沒像往日那般埋怨皇子們整天跑來跑去不認真讀書,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卷黃綾,規規矩矩的雙手捧到了洪濤面前。
「……陛下太心急了……中貴可知由誰接替本官?」看到這卷黃綾,洪濤的心重重的向下一垂。聖旨到了,聽裴英的話茬肯定不是啥好事兒。
果不其然,神宗皇帝讓自己帶着皇子回京復命。這個命令到不出意外,只是時間過的有點快,一晃快兩年了,當初就是這麼約定的。
但後面的兩句話讓洪濤很是無奈,神宗皇帝說讓自己做好交接工作再回去,還特許帶新軍回開封,數額不超過一千,另有重任。
不用太費心思猜洪濤就知道這個重任是啥,跑不出與北朝作戰的工作。皇帝可能是覺得西北邊境基本穩定了下來,再讓自己手握重兵容易遭人彈劾,但又捨不得失去這個很大的助力,乾脆挪到更關鍵的宋遼邊境去繼續攪合,他也就能繼續渾水摸魚了。
失落、惋惜、還有一絲絲氣憤,這就是洪濤看完聖旨之後的主要情緒。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意料,壓根也沒想過皇帝能讓自己手握重兵雄霸一方。但一想起四年多的努力就這么半途而廢,還是有些不甘。
假如能再給自己兩三年時間鞏固湟州和甘涼路的新政,這兩片地區發展的速度還會加快。到時候不管誰來治理都不太容易翻起浪花,只能按照既定的規則執行下去。
可惜目前這裏的百姓剛剛有點新感覺,並沒完全習慣,新政也還沒長大。若是換來一個太保守的官員,很快就會弄成四不像,然後又得回歸當初的模樣,說不定還得民亂四起。那些拓荒民可不是內地的順民,為了自家的田產啥事兒都幹得出來。
「陛下沒有指派接替者,就是想聽聽相公的推薦。這幾年湟州的變化不光老拙看在眼中,陛下也了如指掌,斷不會做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決定。」裴英好像知道洪濤心裏在想什麼,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
回京履職已經成了定局,洪濤也就不再去瞎琢磨了,捨不得能咋樣?起兵作亂割據一方?那是不可能的,別說大舅哥還要重用,就算真的把自己一擼到底,只要不危害性命自己也不會幹這種事兒。
真要打起來不管誰輸誰贏,這場仗沒個十年八年的完不了,最高興的不是勝利者,而是西夏和遼國,搞不好還得加上吐蕃各族、西南各族。
中原王朝在他們眼中始終是一塊大肥肉,能咬一口就咬一口,咬不到也不想看着它太強大。
「老大人好像並不太喜歡本官的新政,為何還要向陛下美言呢?」想開了,心裏也就沒那麼多怨氣了。
這是洪濤從小養成的絕技,不管多大事兒只要能說服自己不去想,就真的和沒發生一般,還有功夫琢磨裴英的心理活動呢。
「老拙喜歡與否毫不重要,只要陛下喜歡老拙就喜歡。相公大能,不但能讓陛下喜歡,還多了全州全路的百姓跟着喜歡,些許跳樑小丑不喜又能如何。」
這次裴英沒再像以前那般躲躲閃閃,很直白的闡明了自己的態度,還很過分的把一堆朝臣稱為跳樑小丑。
「哎,老大人今日有些奇怪,怎麼改了稱呼,難道是要糊弄本官安心,找機會綁了不成?」裴英的變化讓洪濤有點心虛,這個老頭從來都叫自己駙馬,也從來不對朝政表明立場。
今兒居然改口叫自己相公,這個態度太恭敬了。要知道朝野上下能被稱作相公的官員真沒幾個,這
509 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