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吧……」摟着妻子嬌但不弱的身軀站在船頭,臉帶笑容接受百姓歡送,嘴裏說的和心裏想的東西卻和眼下的情景完全不相干,這種感覺非常怪異。
自己謀劃了十年的計劃已經全盤啟動了,以後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有的能假借他人之手,有些怎麼瞞也瞞不住。
一旦皇帝和朝臣覺得自己聲望過高就會想辦法打壓,只要自己不主動認慫,這種打壓就會遇到民間強有力的反彈。
屆時就不是自己想不想的問題了,當年趙匡胤是怎麼上位的恐怕還得再演繹一次。凡是既得利益者都會拼命推自己上位,只有那樣才能保住他們的利益不受侵犯。
在那種情況下自己躲都沒法躲,通常只有兩條路可選。要不帶着他們去和舊勢力爭奪,要不就被新舊兩股勢力一起擠成碎片。
有沒有第三條路呢?可能會有,自己也做好了準備。可自古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也不敢確定這一招能不能奏效。
且不管奏不奏效,和朝廷乃至皇帝撕破臉是肯定的。自己無所謂,但這個可憐的女人就真要左右為難了,一邊是丈夫一邊是家族,往哪頭靠都不合適。
更麻煩的是還不能提前透露自己的計劃讓她有個思想準備,但凡走漏了一點點消息,完蛋的就不是自己,而是一大批追隨者。那都是人命,誰能比誰更金貴呢?
有了這番交談,兩個人的心情都跌落到谷底,剛出城長公主就藉口風大鑽進了船艙,洪濤則站在船艉樓上和王三用望遠鏡巡查兩岸情況。
其實這段河道早就被王七勘察過好幾次了,何處該修繕全都標示清楚。但洪濤必須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一忙起來就沒工夫瞎想了,有些事兒其實想也沒用,索性扔到一邊去。
出了揚州城,兩艘船依舊受到了沿岸百姓的熱情款待。沒有好酒好肉和歡呼雀躍,只是精神上的享受。
比如說河面上所有船隻見到涼王旗全都讓開河道,這次不是不情不願而是主動避讓,船隻交錯時能看到船工們憨厚真誠的笑容。
河岸上的人見到這面旗子也不匆匆走開或把頭扭過去了,農戶和商人會肅然而立,士紳們則整理衣冠深揖一禮。
有個別人還會趴在地上或者甲板上沖這邊磕頭,不知道他們是在感謝還是在祈禱神仙保佑。弄得洪濤沒多久也鑽進船艙不出來了,否則這一路光還禮就得累死人。
第二天船隻到了楚州,洪濤不得不再次鑽出來,楚州官員在轉運使的帶領下都在碼頭迎接,即便不想停靠也得停靠,好歹上岸寒暄幾句走個過場。
結果還真沒白停靠,這裏的人也聽說了長公主的善舉,自發籌集了半船糧食和半船布匹,打算交給長公主一併帶到工地上去。然後船隊規模又擴大了三分之一,從兩艘變成了三艘。
這還不算完,船隊剛剛離開楚州碼頭沒一會兒,王三就帶着高俅和王大下到艙室,宣佈船隊從三艘變成了四艘。他們夫妻倆也弄了一艘船,打算跟着一起去工地看看。
「挺着個大肚子不在家好好養着瞎跑什麼?」
高俅樂意去洪濤不攔着,但王大已經有六個多月身孕,自己要當姥爺了,就算裝也得裝出在意的樣子。
「大夫人和蓮夫人懷孩子的時候,爹爹說沒事兒要多走動走動,不能整天躺着吃得像豬一般。」女人一懷孕就變性格,這一點洪濤體會非常深,幾乎百分百。
這不,一向聽話且問題少的王大也有向話癆靠近的趨勢了,渾身都是刺兒,真不知道高俅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
「先生的牛痘救萬民於水火,楚州這邊的百姓……」高俅顯然過得很艱難,連這個話題都不想提及,拼命的轉移注意力。
「不會拍就別拍,她這個樣子也有你的責任,夫綱不振!」王大是孕婦不能情緒激動,高俅就成了洪濤的撒氣筒,反正不能白受氣。
「學生謹記先生教誨……」高俅就想不明白這父女倆是不是商量好的,當女兒的在家裏欺負自己,當爹的在外面補刀,要不怎麼配合的這麼默契呢。
「光記住有個屁用……過些天會有人來找你籌劃化肥廠搬家的事情,回去準備一下分撥分批撤離,必須的人員可以帶走,但先不要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