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更錯的離譜,去正規鏢局僱車鏢師不是不成,但要說明目的地和攜帶貨物才能計算佣金。可是誰會帶着幾十匹棉布去永州販賣呢?這麼遠的路程,刨去運費、吃喝住行,就算賣出高價也沒有利潤可言。
先不說永州的稅官會不會起疑,光鏢局這一關就過不去,人家一聽就會好言相勸,然後直接拒絕這趟很可能讓客戶賠本的旅程。
目前棉布的產量還不是很高,除了供應新軍和朝廷之外,真正流向民間的並不太多,屬於緊俏貨。想做棉布生意完全可以去近點的地方,甚至在杭州坐地起價就有人搶着要,何必非要跑那麼遠呢。
還沒抵達目的地就引來周圍人的疑慮,這是做秘密調查工作的大忌。如何融入當地社會,最好讓人見過面都想不起來,這才是完美的微服私訪。
「關心則亂,不要想太多別的東西,過於興奮、恐懼都是致命的。現在不是認錯的時候,趕緊想辦法彌補。」對於王十為何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洪濤心知肚明,她心裏想的東西太多了。
「……以爹爹和女兒的口音,去當地販賣何種貨物都不可取,路途太遠貨物太少。」咬着手指頭想了好久,王十無奈的放棄了。
她真想不出兩個北方人帶着兩個倭奴,去幾千里之外能販賣什麼才算合理。如果是大批量的貨物倒能解釋,就這幾十匹棉布的銷量,超出二三百里範圍就是鐵定賠本。
「所以咱們不能僱傭正規鏢局的車馬,這間順水鏢局就不錯。你去和他們講雇兩輛車去潭州,車輛舒適速度快即可,價錢不用太在意。」洪濤指了指那面翠綠翠綠的招牌,示意一庫陪王十一起去。
「潭州?為何要到潭州?」王十被繞糊塗了,不是說去永州嘛,咋又改潭州了呢。
「到潭州換乘船隻繼續南下,有人問就說咱們的棉布是從巴陵運來的,那裏有登州的大船停泊。」就編瞎話的水平而言,洪濤覺得沒人能和自己媲美。
養子女們再刻苦用功也只能學個皮毛,精髓不是學來的,得學以致用,不斷面對各種事情、各種人,在一次次失敗中跌倒再爬起才能進步。但她們好像沒有自己這麼多次歷練的機會,水平必然追不上。
「爹爹狡猾大大滴!」王十這次算是聽明白了,養父的瞎話都編到天邊了。順水鏢局把人送到潭州就會離開,沒人能去詢問自己的來歷。棉布又是在巴陵運來的,到了永州也沒人會因為這點布匹再跑到巴陵核實。
這些年很多大船會順着長江水道逆流而上在沿途城鎮販售貨物,最遠已經到了江陵一帶,這麼講很合理。既解釋了貨物的來歷,又道明幾個北方商人為何出現在南方內陸的原因,還不容易追查,非常完美!
實際和洪濤預估的一樣,順水鏢局真不如順風鏢局專業,他們可能是壓根不懂貨物流通的真諦,也可能懂但根本不在意。只要費用給足、沿途有通暢的道路天邊都敢去。連四個人的來歷都沒怎麼問就去後院套車了,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兩輛六成新的四輪客車,一輛八成新的四輪箱車。客車的車況還不錯,一看就是早期魏橋鎮的產品。別看年頭長,那可是專供新軍用的,不像朝廷接手之後賣給民間的簡配版。
洪濤和王十共乘、一庫和以太一輛,箱車用來裝貨。四名車夫看上去還挺精幹,反正駕車在城裏奔跑一點沒減速,吆喝着就衝出了北門,沿着寬闊的大道向西而去。
「你和他們如何解釋我們四人的身份來歷?」這時洪濤就得繼續編瞎話了,一路上要和車夫近距離接觸十多天,如果連他們都騙不過去,到了永州立馬就得露餡。
「我當然是爹爹的娘子,一庫和以太是我們家裏的倭奴。我和他們說夫君家在登州有棉田百畝,去潭州探親,順路帶些棉布當盤纏。您叫王大郎,我叫馮十娘,家中還有一對兒女,嘿嘿嘿……」王十可算如意了,笑得那叫一個詭異,邊說邊坐到養父身邊,緊緊靠在一起,臉上還泛起了紅暈。
「年齡差異有點大,不如以父女相稱妥當。」洪濤這次沒躲閃,也沒用腳把王十踹開。真的沒希望,讓她來次假的過過癮吧。
「才不是呢,爹爹一點都不老,我和車夫說您三十有五,他還說一表人才呢,嘻嘻嘻……」
對
917 洪濤微服私訪記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