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當地的官員是鐵了心要和自己較勁兒,別人自己管不着,但京兆府所轄的坑冶礦產花名冊和賬目必須交出來。
這事兒就得落到京兆府轉運使頭上了,至於他是誰、叫什麼、屬於新黨還是舊黨、是誰的門生舊故之類的問題,洪濤都沒興趣打聽。他準備讓中旨發揮發揮作用,或者叫殺雞儆猴。不把獠牙露出來,真沒人拿自己當棵蔥。
長安城內歸德坊有一座大宅,原本是前朝豪強故所,現在已經換了主人,大門口掛着的匾額上有三個描金大字:轉運司!
按照宋制,轉運司只在各路設置,到了神宗年間全國總共有二十三個轉運司,主官為轉運使、轉運副使和轉運判官。
它的俗稱為漕司,與安撫使的帥司、提點刑獄司的憲司、提舉常平司的倉司統稱為四監司。既受中書門下省的領導,又是計省的屬下,屬於雙軌制管理。
京兆府屬於永興軍路統領,本路的漕司、倉司、憲司全都選擇了京兆府為治所,只有帥司,也就是沈括把衙門挪到了邊境附近,這也是工作需要。
種凱,天章閣待制、翰林學士、權知制誥、制永興軍路轉運使。
這麼一大串稱號,翻譯過來就是學問達到了天章閣待制的程度;有起草聖旨的本事但暫時用不上,先當個備胎;實際職務是任永興軍路轉運使一職。
雖然虛職比實職還多,但品階實在不低了,從四品,比洪濤那個左衛大將軍還高呢。而且人家是實打實的品階,不像駙馬的職務一般都是榮譽稱號,除了多領點工資之外屁用沒有。
除了官職之外,種凱還是長安種氏家族的後起之秀,其祖種存啟在太祖朝是壽安令,但教子有方,子種詡時任長安主簿、孫种放官至工部尚書。
種凱乃种放過繼其兄的繼子,但成就不在祖輩之下,四十歲出頭就官拜從四品知京兆府,六七年下來在京兆府和永興軍路都是響噹噹的一方勢力。
種氏家族繼洛陽一脈之後,又在長安增加了一支,雙方血脈相連遙相呼應,不僅僅在當地,朝堂之中也無人敢忽視。
有關駙馬都尉王詵被貶一事種凱早就得到了京中奏報,消息來源有官方的也有私人的,但這次口徑幾乎一致,都是讓種凱儘量配合,不要節外生枝。
因為這位駙馬都尉來頭不確定,且不打算在京兆府地面上久待,是個過路神仙,犯不着因為他和新黨、皇帝生出什麼間隙。
可種凱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軟耳根,長安種氏之所以能在其父輩崛起,靠的也不是別人幫襯,一分一毫都是憑本事掙下來的。
種凱自問並不比父輩起點低、本事小,在駙馬都尉任職這個問題上他一寸利益都不想讓。若是在自家地盤上任人踩踏假裝看不見,同僚、同鄉會如何看?這個口子不能開!
另外種凱和所有既得利益者一樣,對新政非常牴觸,甚至可以說敵視。
他的家族能迅速崛起,有一半功勞要算在京兆府周邊地區的礦冶煉場上,不能說所有坑礦,至少也得有三分之一左右是控制在長安種氏家族手中,其它的多多少少也和家族有點來往。
不管新任的提點坑冶鑄錢司監司王詵是過路還是常駐,必然要分走種氏家族一部分利益。
假如是舊黨中的同僚那也好辦,大家互換一下,我把礦監利益讓給你,你把你手中的資源分給我,高高興興不傷和氣,說不定還能成為朋友。
但駙馬都尉就不一樣了,這個身份註定在朝堂中使不上什麼勁兒,也不可能掌握政治資源。其實就算這樣種凱也不在乎,就算給皇帝個面子,讓駙馬把這一關過去,好歹也能交個朋友不是。
但這位駙馬是個異類,他原本傾向於舊黨反對新政,可自打腦袋被驢踢過之後,立場突然不明朗起來。
雖然沒有旗幟鮮明的支持新政,但近期的所作所為都像是皇帝的一桿槍,還和王安石有某種私人交往。反正在開封城裏能不經過通報就進入駙馬府的,除了皇帝就是這位改革先鋒。
這樣一來的話,種凱就不得不堅決站在駙馬的對立面上了,不僅不能協助配合,還要處處使絆子為難,在不讓對方抓到明確違制的前提下,儘量給新官添麻煩。
只要時
189 長安種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