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上講,這次的金明池之行是非常圓滿的,廠址不錯、還結識了一位很有發展必要的都虞候,最主要的是修建作坊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王冠說了,別去外面雇什麼工匠,就用造船廠里的工匠就成,缺人手的話水虎翼也能抽出點人幫忙打打雜。工錢看着給,酒肉什麼的多來點就成。
這樣的話不管是工匠還是士兵都不會有意見,閒着也是閒着,賺點零花錢和吃喝,何樂而不為呢。
朱八斤更會做人,當天下午就帶着匠人返回了金明池,先量好尺寸,明天就要給王冠盤個炕舒服舒服,而且也是分文不收,敢提錢字就和你急眼,要多仗義有多仗義。
「我琢磨着給兩位相公盤炕能引來官宦之家,這位王虞候八成也能把烏金行之名傳到軍中。城裏城外禁軍不下一二十萬,軍戶更多,十戶里有一戶盤炕就是了不得的大數。哪怕今年不成,不是還有明年!」
當洪濤問他為何要這麼着急去巴結一個小小的都虞候,反而把兩位宰相家的工程進度拖慢時,朱八斤摸着大光頭回答得還不太確定。
「我就納悶了,有這麼好的腦子,這幾十年你為什麼沒發財呢?」洪濤也伸手摸了摸那顆大光頭,還真滑溜,一點毛茬都感覺不到。
這傢伙是打算把免費廣告做到底了,不僅要發展朝廷官員成為他的潛在客戶,還要把幾十萬禁軍以及人家的家屬也套進來,真是不怕千招會就怕一招靈。
「那不是沒碰上官人您嘛,說來也怪,自打進了您的府上,我這個腦子就越來越開竅了,連家裏的婆娘都是這麼說的。」
朱八斤並沒覺得比自己小十多歲的駙馬伸手摸自己的光頭是一種侮辱,還自己用手使勁敲了敲,就好像腦殼裏有鏽一般,敲一敲就能震下來點。
「……是嘛……」可這個話茬洪濤真沒法接,說自己府上有仙氣?還是說你的感覺有誤?都不成,乾脆就別跟着往下說了。
「小人我能看出來,大官人是要做大事的,只是不便說與我等聽。但請大官人放心,以後您不管說要做什麼,八斤都無二話。即便是死,有火炕和烏金行在,小人一家和徒弟們也過得好日子。」看到洪濤不接茬,朱八斤並沒就此打住,繼續說了下去。
「不可這樣說,你的好日子都是官家和朝廷給的,和我關係不大。」面對朱八斤赤果果的表忠心行為,洪濤依舊是不溫不火,滿嘴都是套話。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兒,自己確實需要身邊有忠心之人,但目前還不能操之過急。不管是富姬、高翠峰、黃蜂還是朱八斤,他們的來路都有問題,很可能是身不由己之人,輕信是會死人滴,玩笑不得。
「官家和兩位相公八斤自然會謝,大官人之恩八斤也不敢忘。八斤腹中沒有那麼多經史,可自幼長於街市中,識人千萬,不會看錯。官人初見八斤時曾問過王相之事,八斤答不知,也卻不知。小兒之事乃開封府衙差人與小人商議,小人也拒不得。可小人這些日已看出了端倪,大官人身邊如小人一般的不在少數。黃蜂自是不必多語,他和今日的裴大人恐是同僚;高翠峰來頭也不小,他多來往於司馬相公府上,且不用通報旁門直入;富姬也非凡人,小人的徒弟親眼所見有禁軍中人和她私下勾連;倒是許東來此人來路甚是清楚,除了殺豬巷內的兩個僧人,也不見與外人交往。這些官人可知否?」
洪濤越是躲閃朱八斤就越是緊逼,這次說得更過份,原來他在暗地裏把洪濤身邊的每個人都查了一遍,倒也符合他的身份和習慣。
「八斤啊,此事你知我知,斷不可再有第三人知道。馬上讓你的徒弟們停止追查,不要問為什麼。官人只能說這次你攤上大事兒了,事關家國存亡。不管你願不願意跟着官人,都沒有了選擇的餘地。自打你入我府那一刻起,你兒子乃至全家的性命就全都再你一念之差上。也不用戰戰兢兢,只要盡心盡力做事,官人我會儘量保得你家無礙。至於說以後的事情嘛,和你實話實說了吧,官人我都不知道,信否?」
這下洪濤沒法再裝糊塗了,如果朱八斤是懷着什麼目的來試探自己,此時也得表明態度,否則他背後之人是不會放心的。
怎麼說呢?洪濤選擇了一個最笨的辦法,那就是實話實說,但又什麼都不說。
086 都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