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滄浪風雲 一百四十一二天涯歌者 二
感覺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時候,就是一剎那的心動,不為別的,卻無法訴諸於口舌,就比如現在的依靈在臨時的住處,坐臥不寧,總覺得自己將要錯過什麼,摸不着,也抓不牢,便會形成無限的惶恐。
修道者,最忌諱的就是這種感覺,心動則意動,意動則必有事情發生,而影響修行,依靈不想空等,這種感覺不好受,她覺得要做點什麼才好。
「天涯歌者,天涯歌,試問聽者余幾何?????」
那街上老人空曠蒼涼的歌聲又迴蕩在耳邊,依靈忽然一陣輕顫,抬頭望了一眼住處,沒有遺漏什麼,眼中多了一絲湛然,拔腿就向院外走去。
大街上,不再像早上出門那時候的擁擠,這個時間,歸家的人居多,路上行人或是匆匆,或是悠悠,就算是修真者也會找地方落腳的,不遠處也有人家院落升起裊裊炊煙,夕陽下無限畫意。
一襲淺紫色的長裙隨風輕輕舞動,帶着初春的明媚,瓷白素淨未施粉黛的小臉上笑得溫暖,因為年齡尚小而沒有完全長開的容顏卻有鍾天地造化的神秀,單純靈動的眸子笑成了月牙兒,只是那笑容里,還有一份不易覺察的傷感,卻又透露着純然的狡黠????
依靈來到那唱歌者的老人跟前,四周人群已散,只三兩個孩童在老人跟前晃悠着,老人正在把得到的靈石放進破破的口袋裏,偶爾掉出來個一兩枚而不自知,給在他身前晃悠的兩個孩子一人一顆靈石,那兩個孩子先是莫名其妙,反應過來後,更是開開心心的離去。
纖細的小手平舉着一個白玉瓷瓶,瓶子裏裝着的赫然是玉泉香,這玉泉香酒依靈自己也曾猜想。有可能之前,先生有加了好料進去,至於具體的是什麼,他沒有說。她也沒有問。
只是這酒的口感更佳、更純,小小的半杯酒夠她享用一天的了,並且比之以前的效果更好。
依靈想起今天聽到的那兩個路人的對話,說是這歌者也是位好酒之人,有酒也唱歌。她倒不是因為有多麼想聽歌,只是這麼想到了,也就這麼順便做了。
圖的是那個念念無礙呀!
在來此的路上,依靈在想,如果他人已經走了,她就回去,如果人還在,就只是送老人一瓶酒喝。
依靈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這老人也是她能否回去的關鍵,或者是另外一個契機。至於是如何有這種感覺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有這種直覺而已,這一次的直覺,甚至比之前見到那小和尚悟零帶給她的還要強烈的多。
黃昏時候,紅紅的夕陽照在人身上並不暖和,風夾雜着裊裊的炊煙飄來,多了一絲人間煙火的味道的,多久沒有聞到這個味道了?依靈的心底有一種淡淡的歡欣愉悅。
老人默然良久,然後把手指伸到滿是油污都退了顏色的藍色長袍上。接過依靈手中遞過來的白玉瓷瓶。
老人叫任生平。
這是他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至於他原來的名字,老人說,已經忘卻。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叫,或者這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符號,又或者,他代表着某種高深的至理,就好像依靈的名字一樣,人一出生。名字也隨之而來,有時候,名字也有一種力量,她本身所指涉的意義也或許就很深刻,誰知道呢。
反正是,老人就這樣的叫了,他給自己起了這樣的一個名字以後,就開始了天涯海角的歌者生涯,他曾經對着自己說,之所以這樣做,一說是為了淨化,一說是渡人。
至於要淨化什麼,和渡什麼樣的人,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亦或許,他自己也說不清數。
老人垂着眼帘,倨僂着身子,開口言道:「小姑娘,想聽什麼歌?」
依靈搖頭,沒有太想聽什麼,只是因為想到了,所以來了,來送一壺酒而已。
「有什麼願望嗎?」
老人的話,好像帶着某種魔力,像是從人的心底問出的聲音。
「我想回家!」
依靈幾近夢語一樣的聲音傳來,她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了,她以為,先生和師兄在,自己感覺得到是和幸福和溫暖,可是,心的一個角落,是空的,她想家,想前世的父母奶奶,想弟弟和妹妹,雖然不太富裕,雖然只是平凡的生活,但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