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高高低低的山巒像一個個身形偉岸的巨人,沉默而莊嚴,在夜色下靜靜地俯視着這山間逶迤行進,顯得渺小而脆弱的人類部隊。四周的視線都被山峰阻擋,只有山峰與山峰之間的夜空中能看到點點星光。
程子介一馬當先,帶着這隻隊伍順草坡向下來到公路邊,然後轉向樹林,在樹林與公路之間緩緩前進。絕大部分士兵的槍口都朝着隊伍一側的茂密樹林,警覺地防範着林間有喪屍的出現。而隊伍另一側的公路比較開闊,而且有來自空中的掩護,所以不必太過緊張。
一路上程子介箭射斧砍,為小隊清除了推進的路途。偶爾有樹林間竄出的喪屍,也被士兵們輕鬆地消滅了。程子介一直在注意着這一隊臨時的部下,但歷經剛才的着陸與現在的進軍之後,他已經對這些士兵放心多了。剛開始知道他們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時,程子介還真是心中沒底。但現在看來,這些士兵的作戰素質雖然不能和戴嘯天那樣的特種兵相比,就算和張耀煌帶領着的那支精銳小隊相比也有不足,但是他們都很勇敢,士氣高昂,情緒鎮定,這足以彌補能力的不足。就連那剛剛被包少尉打罵了一頓的年輕士兵小鄭,在度過了最初的恐懼之後,也開始變得鎮定沉着起來,完全不必再為他擔心。
而且,他們正因為明白自己能力不足,反而更樂於互相配合,互相支援。每次有喪屍出現,都會面對着配合良好的交叉火力。這反而讓他們每個人都更加安全。
唯一的特例是那名年輕女兵。她一個人落在隊伍最末端,獨自端着槍進行斷後。剛出發不久,程子介就敏銳地注意到,其他士兵們似乎都在有意和她保持着距離。顯然大家都有些吃不消她的性子,結果就是讓她越墮越遠。
當然,她的確足夠勇敢,勇敢得讓程子介都覺得不可思議,勇敢得有些瘋狂的意味。隊伍行進過程中有幾頭喪屍零散從後方跟上了隊伍,卻都被她端着步槍,大叫着掃倒在地。
隊伍繼續平穩地前進着,細心地搜索着中繼天線的地點。士兵們排着嚴密的戰鬥隊形,陸續下坡來到公路邊,然後隊列前段就轉過了樹林邊緣。不久,女兵身前的最後兩名男兵也轉向九十度,身影被樹林阻擋,一時間,樹林這一面只剩下這女兵獨自一人。
女兵本能地加快腳步,但就在這時,濃密的樹林中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嘩嘩聲。兩頭喪屍踐踏着草木,一起咆哮着從黑暗中沖了出來。直接撲向還沒來得及跟上隊伍的她,其中還有一頭是速度型喪屍。
這正好是兩架武裝直升機都沒有提供的預警的時候。——一架還在封鎖着隧道,一架則暫時離開了隊伍上空,正在痛打一小群順着公路接近的喪屍。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獨自遭到攻擊,這名女兵卻絲毫沒有慌亂。她馬上擺出了跪姿,臉色平靜得像是沒有任何情感。接着緊緊地抿起嘴,端起手中的自動步槍。槍口首先鎖定了那頭已經離自己不到二十米的速度型喪屍,沒有胡亂掃射,而是有節奏地扣動扳機。
步槍打出一串串點射,子彈在喪屍身邊上下翻飛。但這名女兵的槍法實在說不上精準,遠不能和何安靜相比。直到這頭速度型喪屍衝到了再走一步就能抓到她的距離,才被她射出的最後一個點射擊中腦袋。
槍膛中傳來一聲彈夾打空的咔噠聲。喪屍黑血飛濺,黑乎乎的身體還帶着慣性向她沖了過來,等她堪堪躲開,那頭普通喪屍也已經衝到了她面前不遠處。再換彈夾已經是來不及了。
女兵一把丟開自動步槍,手忙腳亂地將手伸向腰間的手槍。但是速度型喪屍拖延了太多時間,給普通喪屍爭取到了機會。手槍還沒來得及拔出槍套,那普通喪屍的唾液就幾乎都要噴到她的臉上,甚至能感受到它呼出的熱氣。
來不及了。女兵平靜地垂下手臂,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抵抗。她始終沒出一聲,清秀的臉頰上卻再次浮現出了那種解脫般的奇怪笑容。
但其他士兵們只是和她保持着距離而已,實際上,大家都在關注着獨自斷後的她。就在那頭普通喪屍猛撲向她孤獨的身影時,樹林轉角處及時響起一陣急促的槍聲。那是兩名本已經轉過樹林側面的男士兵發現她沒有跟上,然後又聽到連續不斷的槍聲,知道狀況有異,及時轉了回來,正好發現她孤立無援,危在旦夕。
兩名男兵及時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