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愣了半晌,知道是身份相差的太大卻也不往心裏去,重又回到車前跟車老闆閒聊起來。
「都說這侯門深四海,果然不錯,這麼個私鹽販子搭上了富貴都如此,想來那些帝王將相該是何等風光。」
車老闆是個車軸漢子,麻巾纏頭,一身粗布衣衫,腰間纏着布帶,此刻他正依靠在車棚上手裏不停的抻着鞭子。聽見大虎和自己說話就冷笑道:「富貴,富貴有命值錢嗎?現在這世道,大王巴,小王巴,大馬猴,小馬猴遍地爬遍地跳,今個你死,明個他亡的。你看看那些亂兵哪個不是瞧着有錢人下後,誰有錢誰遭殃。」
大虎一聽想了想近來的一些事情,的確是兵匪相通共謀富貴,連於豹都這樣,更不用說別人。不禁的點了點頭。
「我看你是憨直之人,不似官兵,卻如何跟了他們為伍,幹掉腦袋的活。是被抓來的?」
「我是被婆娘逼來求富貴的。」大虎嘆了口氣。一句話又引起了鄉愁。
「富貴就在眼前,可與你無緣呢。」車老闆順了順鞭子一指這一片青磚綠瓦的大宅子說道。
「咱那能跟他們攀扯上,八杆子打了不着的事。」
「不用八杆子,只要你敢用刀把子,就能求的。」車老闆眼睛凶光閃爍。
「什麼?」大虎一時沒有明白。
「你真是我哥呀,完事回到自己家好好種地,莫來趟着混世惡水了。這裏完全不適合你。」
大虎聽的迷了蒙燈。這時腳門又開了,吳掌柜的自己出來了,送出來的還是那張老臉,吳掌柜的點頭哈腰的告別,衝着車老闆和大虎揮了揮手,三人離了婁宅。回到客來居已是晌午,吃過了晌飯,他決定四處走走,活了二十多年這還頭一次進大州郡里怎麼也得觀光觀光。就又穿着那件從死人身上扒下的甲冑從店裏出來。
這衛州大了去了,各色人等是絡繹不絕,買賣商鋪林立,聽歌的賣唱的,耍猴的練武的,算卦的扯淡的,燒香的請願的,大姑娘小媳婦的是一票跟着一票,看的大虎是眼花繚亂。不住的讚嘆。「真是人間天堂,怪不得都想進城,別說別的就這些娘們就讓人看不夠。」大虎瞪着傻眼一副貪嘴的樣子。「可惜了我那婆娘怎麼就長成那樣,還跟母老虎似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他不禁為自己的不幸感到惋惜。他東走西逛別說沒有於豹在旁邊他自己倒是輕鬆不少,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走着走着就來到一座堵坊前,周圍圍了不少人。裏面還有哼哈的打罵聲。
「兔崽子敢在我這抽老千,我看你是不知道我馬王爺幾隻眼,今天我就讓你瞧瞧,讓你長長記性。」接着啪啪兩聲巴掌響又聽的誒呦,誒呦的毫叫聲。周圍的人也是指指點點的一陣筆劃。
大虎分開了人群進去看熱鬧,就見一個壯漢正踩着一個面黃肌瘦的病秧子,一手抓着他的頭髮,一手扇着耳光。
那人哭爹喊娘一陣告饒,可那壯漢那裏吊他,這一頓巴掌打的那人面目全非。也趕巧了大虎出現的正是那病秧子的前面,在疼痛之中病秧子胡亂抓人求助,就一把抓住了大虎的腳,一看見是軍兵模樣立刻喊了起來:「爺——救命啊——爺——救救我。」
大虎為人憨厚在鄉村里也算是熱心腸,平時鄰里之間打仗糾紛他總是出頭攔下,如今看這種情景他就有些衝動,又加那人一口一個爺爺的叫,更讓他破不開這個面,便一伸手將那壯漢的巴掌給抓住。
「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接短。你卻將人打成這樣,好歹七尺的漢子,以後怎在人前做人。」大虎出於本心,已經忘記了在成里。
「嘿——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你算個幾呀你。誰不知道這黑鑫堵坊可是刺史大人的妹夫的表姨的相好的開的,你個吃裏爬外的東西竟然胳膊肘外拐替別人躺槍。」那壯漢見有人攔住自己很是驚訝的抬眼瞧了一眼大虎,見是個矮個軍兵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虎一聽刺史利馬驚醒過來,連連暗悔道——怎麼這麼混,這可不是在家,這在衛州,這裏是個人那都是人物,你個小小的種地的怎能管這閒事。於是面色大改露了愜意,正要開口辯解。可在地上躺着那位眼睛真是賊,一眼就看透了大虎的心裏,還不待他開口連連呼喚:「爺——爺——救救我,我給你當牛做馬,你是大好人。救救我。」
第25章 借勢壓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