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歲的老漢徐多多,是一個技藝尋常但所干工程均是一流的匠頭。當初,儘管他的土木師傅用盡棍棒都沒能把他的技藝教好,說他是自己這一輩子中見過的最沒有悟性的徒弟,但後來,師傅不得不承認,徐多多是他所有徒弟中最有出息的。因為徐多多擅統籌、精計算,會籠人。
徐多多最愛說的一句話是,元帥自是帳中坐,揮羽滅葬萬人骨!老子是匠人中的元帥,只需統籌安排別人,幹嘛親自動手操持活計。
但現在徐多多不得不親自動手了。
昨晚他從牙行牛二師傅手裏接過一個緊迫的大活計,給萬寶樓做一些土木工程,要求在兩天之內完成。他自己的隊伍,四十三個木匠師傅、一百五十七個木工、六十二個磚石師傅、三百一十五個泥瓦工,共五百七十七人,遠遠不夠。
他與行內的三個大匠頭聯手,現在近兩千工匠、七千民夫的人馬動工,堪堪趕上進度。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得不親自上陣。
這是一處佔地九十多畝的大宅院。
他們的主要活計有三項。一個是修繕廂房和倉庫,他遣了近三十個師傅、近兩百名工匠做這個活計。第二個活計是清理池塘、挖掘地下室和地道。第三個活計是大活,絕對的大活計,——用青玉石修建一圈長達三百餘丈、高三丈三尺、底厚三丈二尺、頂寬兩丈的堅實圍牆。
好在未央城是一個超級大城,只要有銀錢,多數的材料都能及時到位。
直至暮色泯滅,夜色降臨,徐多多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與其他三個大匠頭一起,聽手下的五個包工匠匯報情況。
倉庫和廂房的修繕已經完工,清理池塘亦已完工、挖掘地下室和地道已完成三成的進度,七尺深的圍牆基坑已掘成。現在,近兩萬方青玉石、五萬方普通青石料已就位備好。
徐多多沉吟片刻,對五個包工匠說道:「周常隨發了話的,能在明日深夜完工,提高一成的工錢報酬,這可是兩萬兩白銀。而且,我們報價清單上五十萬兩白銀的料錢人家是已經結付了一半。所以,工錢、料錢我們就不用擔心拖欠。」
「人歇料不歇,從現在開始連夜趕工,一直做到明晚子時前。我們分作兩批人馬上場,每一批歇息三個時辰。主家這麼大方,我們也要爭氣,定要拿下那一成的工錢獎勵。」
「老金,用料也要給我注意。糯米、粘土、灰料、植筋還有雞蛋都可勁的給我使足了……。」
「老薛,告訴大家,匠師的工錢漲兩成、匠人的工錢漲半成、力夫的工錢每人加五百文!」
「老孟,你負責的後勤要跟上。告訴那幾個伙夫,包子饅頭要不停的供應上、每人多家一個肉菜,都給我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兒!另外,再找些婦人,多多的、起碼要給我紮上千個火把,夜間趕工的照明要供得上損耗……。」
「老汪,你負責的是圍牆內部夯土用料,再給你添兩百人,你一共七百人,今晚一整夜你就給我把院旁的那座土坡給我挖掉。明天需要砌磚石牆時,土料就可以直接運到位,便於進行夯填。如果現挖現運,那可就幹了等米下鍋的傻幾把事情咯!」
……。
徐多多一通發號施令,詳盡周全、統籌準確,令旁余的三個大匠頭不禁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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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節站在院子裏最高的一棟三層樓的閣樓頂上,幾乎將附近十里的景物一覽到底。
眼底是自己租賃的宅院。由於租期長達三十年,所以宅院主人同意他進行大規模的改建。從樓上看下去,院子外圍是一片凌亂。各處閃動的焰光,照得工地一片明亮。堆積如山的建築材料、許多晃動的人影、匠人幹活的交談聲……。
觀察許久,他不禁點點頭,非常滿意牙行牛二師傅介紹來的這群匠人,活兒質量好、進度快!
他將目光繼續投向遠處。
遠處是神居山,此時在月光下,顯露的高大、綿長的山影,像靜伏的巨獸,靜默中透着猙獰。
神居山距此約兩百里。故傳,山上有大神十尊,中位神三十六尊、小神九十九尊。
周時節知道,這些百姓口中所謂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