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日過去。
陸霄就住在西子湖畔的「紫皇閣」。
處於半閉關狀態。
上午吃了早飯,便外出遊歷,觀賞西湖。
這座名湖,馳名天下的景點,便有十處。
可以概括為:
春夏秋冬,遠近高低,日月冷暖。
蘇堤春曉,曲院風荷,平湖秋月,斷橋殘雪。
這是春夏秋冬。
雙峰插雲,花港觀魚,這是視覺的遠近;南屏晚鐘,柳浪聞鶯,這是聽覺的高低。
另有雷峰夕照,三潭印月,代表日月冷暖。
陸霄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故地重遊」,風景是一樣的,只是陪他看風景的人,卻已經不同,忍不住還是會感慨。
想起了好友李易安和辛稼軒。
與他們談古論今,賞月飲酒,好生快意。
只是人如朝露,轉瞬即逝。
他那些驚艷那個時代的朋友們,早就化作冢中枯骨,成了歷史的塵埃。
……
但有個地方,他一直不忍去,在看遍西湖十景後,終究是忍不住去了,帶了好幾壺烈酒,在那裏呆了足足兩個小時。
西湖三個少保祠。
他去的是岳少保祠。
祭奠他大徒弟的祠堂。
「鵬舉,悠悠千年過去,為師……又來看你了。」
看着那個曾經含冤而死、現在成為千古英雄,世代受到香火供奉的大徒弟塑像,陸霄心中感慨和悲涼,難以用言語形容。
他的第七世,四個親傳弟子,都如他的兒子。
其中大徒弟鵬舉,最受他喜愛。
大徒弟的死,也最讓他傷懷,真真如喪子之痛。
岳少保祠中,陸霄痛飲足足六壺烈酒,喝得酩酊大醉。
陳皇妃尋到他時,已經差不多神志不清。
陳大小姐狂翻白眼,近乎是把這傢伙扛回客棧的。
又吩咐店小二給他熬醒酒湯,給他灌了進去,好一會兒,陸霄才恢復一些神智。
陳皇妃就覺得這小子今兒特別怪異。
喝得酩酊大醉不說,眼眶還紅紅的,難道是哭過?!
這可是大新聞啊。
哈哈。
聞名天下的陸謫仙,竟然也會做小女兒姿態的啼哭?
「臭死豬,你抽哪門子風啊,喝得跟個爛酒鬼一樣。而且眼睛怎麼那麼紅,你哭鼻子啦?」
陳皇妃滿臉揶揄地說。
在陸霄身上吃了那麼多癟,此刻陳大小姐覺着逮着了報復的機會。
陸揉了揉太陽穴,恢復了一些清明,撐着起身,白了陳皇妃一眼:
「小丫頭,你不會懂的。」
「什么小丫頭,你很大麼?你才二十歲啊,我比你大六歲好不好!」
陸霄卻不理會推開窗戶,遙望遠處的天光。
黃昏時分的陽光,傾灑在他臉上,驀地變得清冷。
他的眼睛,變得深邃浩瀚,蘊着穿越無窮歲月,看遍生生死死才有的滄桑。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他確實哭了,也並不覺得丟人。
修道者,絕不是薄情寡義之輩。
那些修所謂「太上忘情道」的,在陸霄看來,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修道者」。
不過是一幫入了魔的「魔頭」。
「無情之劍」,縱然鋒銳,也絕對敵不過蘊着大愛的「有情之劍」。
他曾無敵於世間,自然可以為上面這句話代言。
陳皇妃還想取笑一下這個傢伙,看着陸霄深邃滄桑的眼神,不由愣住。
原來……這個弱冠之年,便名動天下、驚艷這個時代的男孩子,也有自己柔軟一面。
也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是一疼。
就如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陳皇妃直到現在才確信,這個傢伙,絕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原來他也是人,心中也藏着喜怒哀樂,七情六慾。
只是他知道自己該追求什麼,懂得去捨棄一些東西罷了。
「好啦,不管你在傷心什麼,過去的總歸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