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蘆葦盪里戲耍叛徒
白天是日本人的天下,硬闖,極有可能碰上鬼子的巡邏船,是會有危險的,那,就貓在蘆葦叢里歇歇腳兒,在湖心島上休息休息,自然,被請的對方可沒有休息、歇腳的閒情,更沒有觀看湖上美麗風景的逸意,想盡千方百計地掏個實底兒,咱,就趁這空兒,來點輕鬆點的,鬧個插曲兒緩緩緊張緊迫的心情。
天亮了,太陽出來了,微山湖上白帆點點,湖鳥翻飛,漁歌互答,好一派歌舞昇平的田園景象。
但是,此時此刻,微山湖裏,絕對的沒有歌舞昇平,而且是處處時時的危險叢生,鬼子的湖上巡邏船,不知道啥時候就會突然地冒出來,追擊的槍聲也會隨聲隨處的傳來,死亡就像一隻幽靈,整日整夜裏俯瞰着這日出斗金的微山湖面上的一切暫且還活的人。
按照詳細的請客計劃,彭琦輝把從塘口鎮請來的過湖隊伍,帶到了白家鴨墩兒。在這裏吃飯,休息,一直到天黑,再上船,過湖,赴根據地。
這兒遠離運河,是在蘆葦盪的深處,還因為水淺,鬼子的巡邏汽艇是過不來的,相對比較安全。
寬廣遼遠的微山湖,處處是八路軍的宿營地。
鄭律成的《游擊隊之歌》,確實道出來抗戰勝利的成功之路。
在這裏,再一次的敬佩毛澤東主席的偉人的戰略眼光,打敗日本人,就得用這樣的實事求是的好辦法。
這個不起眼的湖心島上,八路軍的宿營地里,打前站的公安民警,已經做好了飯,就等着被請來的客人在這裏先打個尖,墊墊肚子,也好上山,吃盡那八路軍盡心招待的山珍好味。
湖心島上的飯菜雖然都是來自微山湖裏,做工也還粗糙,但是,還是夠豐盛的,也是很新鮮,一鍋燉草魚,一鍋燉鯉魚,一鍋燉鰱魚,一鍋燉烏魚,有辣,有咸,還有酸,摻着碎荷葉的高粱面窩窩頭,堆得像個小山頭,還有一大鍋的蓮子疙瘩湯,全是鮮的和實的。
包括被請的客人在內,所有上島的人,也是肚子餓的和飯香的極其誘人,馬上忘記了一路上的提心弔膽,暫時放下了驚恐和不安,所有的人,狼吞虎咽,都吃得津津有味,那吧唧吧唧吃飯的嘴巴子響,竟然引來了山咋子鳥,趴在柳樹上,靜氣地看着樹底下的那群餓狼般的男人,再轉頭向天上,向四處,發出來「呱呱」的叫喚,那是在嘲笑這幫子沒見過好東西的饞嘴貓兒。
這些人的吃得香,也看得出來,島上的戰士,他們,在這裏,抓魚,燉魚,沒少費了勁。
宋激光抹一把額上的汗,衝着鄭義明大聲大氣地嚷,「鄭公安,要是有壺老酒,就是你不請,俺也早早地來了,哈。」
劉普德幹過八路,知道山里生活的清苦,也知道自己到了山上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愁眉苦臉,他把宋激光的討好的話聽成了挖苦,於是,禁不住地嘰咕,「行啦,宋老闆,等到山裏,還有山珍海味,把你撐個死,鳥語花香,任你看個夠,你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
宋激光聽了劉普德的話,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其實,他和他們三個,都是一路貨色,都應該同病相憐,到了山上,都是一律的下場悲哀,這時候表現出自己的另類,實在是不妥,趕緊地住下嘴巴子,吃飯喝水,沒聲息。
整個飯場,雖然是香氣繚繞,但是,氛圍確實縹緲着一絲那樣的不安和沮喪、尷尬。
這是必然的。
在性命攸關面前,人人都會是異樣的警惕。
吃過早飯,他們在一棵大柳樹下,全都躺在葦棵上睡覺。
戰士們,端着槍,四處里走動,警衛着四周。
在外壕,扮作漁民的戰士們,駕駛着漁船,或者打漁,或者採藕,或者割草,在更大的範圍里,也在警衛着。
這四個人,確實金貴着吶。
這樣,外行的看,四個人,確實是八路軍要請的貴客,雖然他們心裏不樂意,不高興。
他們四個人中間,最不樂意,最不高興的是劉普德。
劉普德躺在葦草上,輾轉反側,睡不着覺。
自從離開塘口鎮,他就預感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畢竟,他與其他的三個人不一樣,他是共產黨的叛徒,而共產黨,最恨的就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