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點的地火照得寧婉晴的臉明明暗暗，陳牧向她俯下身去，帶着心痛輕輕地撫過寧婉晴精緻的臉龐。
寧婉晴每次昏倒，通常六個時辰就會醒來，現在一次比一次久，都要七八個時辰，他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但他還是希望寧婉晴能多休息一會。
陳牧卻不知道自己每次昏倒都要沉睡上一整天。
短暫的休息時間非常寶貴。陳牧將寧婉晴的頭搭在自己的腿上，這樣她能舒服一些。
他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同時閉着眼睛調息，他要儘快地讓自己恢復一些狀態，寧婉晴修為遠勝於他，還可以支撐。
而他本就經脈多次斷裂，幸好他的煉體大圓滿修為並不十分依靠經脈，而且他體內氣血極其磅礴，否則早就支撐不住了。
其實他們所處的地方，與其說是一個石洞，不如說是一條地下裂縫，他們則被堵死在裂縫的最裏面。延展出去十多丈之外，有廣闊的空間，那裏有無數的煞鬼在如同蟻群一般忙碌的蠕動。
與在上面遇到的煞鬼行為不同，此處的煞鬼行為是有規律的。如果所料不錯，他們全在魔尊的呼吸控制之下。
從黑暗的深處，有起伏的呼嘯音傳來，長達數個時辰反覆一次。開始陳牧還不理解這是什麼聲音，慢慢才發現，這是一個龐然大物的呼吸聲。
每當呼氣的時候，會有煞氣從幽深的洞穴中噴涌而出，所有的煞鬼立刻狂性大發，向着他們藏身之處迅猛攻擊，離得遠的彼此無情的吞食，這就是需要戰鬥的時刻。
當吸氣的時候，眾煞鬼就像被抽了魂魄，立刻變得呆頭呆腦，一隻只毫無目的的亂撞亂跑，不會主動來攻擊他們，這就是他們寶貴的休息時間。
陳牧曾經嘗試在這個時候離開裂縫，卻引發了更為兇猛的襲擊，看來煞鬼們對於異類的敏感是不分時候的。
這個呼吸着的龐然大物，毫無疑問就是斷了一指的魔尊。幸好這個怪物呼吸悠長，讓他們得以在瘋狂的戰鬥之後喘一口氣。
不知道鐵牛是不是也在下面？
陳牧嘆了口氣。感受着寧婉晴秀髮的順滑，歷來一派樂天的陳牧心情也變得沉重。他心裏很清楚，他們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食物和水在空間戒指里還有不少，修行人也可以長時間不食，這點倒不用擔心。
可是被堵在這個黑暗逼仄的死地，外面是無數殘暴而強大的煞鬼，這個困境根本無解，就算不被煞鬼吞食，無休止的戰鬥也會讓他們力竭而死。
懷中的寧婉晴輕輕的低哼了一聲，她的笑容慢慢地黯淡了下去，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陳牧連忙低下頭去，用手揉揉她的腦袋，她又安靜下來，露出微笑。但是過了一會她又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仿佛在掙扎着醒過來。她似乎被噩夢魘住了。
「陳牧，陳牧。」她在小聲的呼喚。
陳牧連忙用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面頰。她似乎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屈服於體內沉重的倦意，她又沉沉地睡去。
陳牧見她安靜下來，也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忽然有一雙柔軟冰涼的手無力地撫過他佈滿傷痕的胸脯。
「怎麼醒了？」陳牧有點吃驚，寧婉晴這次醒得很早，看着她虛弱的面容，陳牧的心抽痛了一下。
「嗯。」寧婉晴大睜着眼睛，露出一副恐懼傷心的表情，眼角掛着兩顆晶瑩的淚珠。
「再睡一會吧，煞鬼還沒有來。」陳牧柔聲道，說着將她的眼淚輕輕地拭去。
「我不想睡，我怕睡着了就再也看不見你了。我剛才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你被煞鬼撕咬着拖下了深淵。」寧婉晴慢慢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心有餘悸地說道。
陳牧聞言心裏五味雜陳，又是心痛又是感動。
他們都很清楚，目前的情形顯然是死境。雖然只是一個夢，但是現實八成也會這樣發生。
「沒事，不會有事的。我們還可以堅持下去。說不定……說不定…..煞鬼們會自己離開。」這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陳牧越說聲音越小，他很想安慰寧婉晴，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寧婉晴露出了溫柔的微笑：「沒關係，能死在一起我也很開心。如果有來生，我們……我們還要一起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