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看着侯長兄弟兩人消失不見在道路盡頭的背影,忍不住嘆息道:「我當年的兒子要是沒有病死,也應該有這麼打了。」
侍衛聽了,就說道:「先生何不收養一個小兒?現在戰亂之下,到處都是流民,有不少聰明可人的小兒被遺棄在路邊……先生我
說錯話了!」
侍衛的話說到一半,就被蘇鶴凌厲的眼神嚇得縮了回去,趕緊低着頭。
蘇鶴卻忽然嘆息道:「我今年已經五十一歲了,但是一直都沒有兒子,你說的也不錯;古人常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覺得不能
叫我蘇家無後,更況……罷了,不說了。」
侍衛見得蘇鶴病沒有責怪自己,就接着道:「不知道先生喜愛什麼樣的小兒。」
「主公這邊正好無事,你就叫上一隊人馬,跟着出去走走看。」蘇鶴低聲道,神色顯得非常蕭索。
「喏!」侍衛點了點頭,招呼了一些軍士,簇擁着蘇鶴上了馬,就到了外邊的官道上。
因為戰亂的原因,百姓天然有種恐懼感,就想試試這侍衛說的一樣,不少人拖家帶口,還有人直接就在官道邊上賣兒鬻女。
蘇鶴心中感慨無限,他心中有兼及天下之心,不然也不會從方士一門之中破門而出,修習兵家的權術,而後成為了韓世忠的幕
僚。
「先生,你看那邊!」侍衛眼睛比較亮,看到了一個頗有些姿色的婦人,領着一個小兒依靠在一個大柳樹底下。
那婦人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可是小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招來了一截青色的竹筒,只有成人大拇指粗細,裏邊打了一些涼水,
湊到了這婦人的嘴唇邊上,一邊哭一邊喊着娘。
蘇鶴頷首道:「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感動的就是孝心,你們過去將那婦人救活,這小兒有孝順親娘的赤子之心,我決定收養了。」
「好勒!」幾個侍衛下了戰馬,走到哪小兒身邊,小兒趕緊護住自己的娘親,怯弱的眼神深處帶着憤怒,嚷道:「不要過來,我娘
就是睡一會!」
每逢戰亂,吃人是很常見的事情;再者現在是寒冬時節,活着的人從死掉的人身上拔下衣服披在身上禦寒,也是經常有的事情
。
侍衛從內甲摸出來了一塊麵餅,丟在地上,乾癟道:「吃吧,我們不傷害你,我們是官軍。」
小兒一把抓住麵餅,然後給這侍衛磕了頭,這才輕輕推了一下自己的娘親,低聲道:「娘!娘醒醒,好心的大爺給我們麵餅了。
」
「你娘他餓暈了,跟我回城,我救活他。」蘇鶴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穿過人群,慈愛的眼神落在這小兒眼裏,就像那個已經消失
了很久的阿爹。
見得小兒沒有防抗的意思,蘇鶴將小兒抱在懷裏,也不嫌棄小兒滿臉的泥灰,親你的蹭了幾下,吩侍衛把那餓暈了的婦人帶走
。
回到城中以後,蘇鶴吩咐侍女好生就救活這婦人,小兒也一刻不離的跟在婦人身邊。
看到這一幕,蘇鶴心中更加滿意,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你叫什麼名字?」蘇鶴手裏端着一碗肉湯,低聲問道。
小兒聞着誘人的香味,但是心中卻畏懼,不敢討要,自然一個勁地咽口水,也不知道答話。
眼睛更是盯着那熱氣騰騰的頭湯,一眨一眨的。
「喝吧。」蘇鶴慈愛的摸了摸小兒隨意紮起來的頭髮,把碗向前輕推。
小兒嗯了一聲,端起碗來,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
蘇鶴正要繼續問話的時候,小兒擦了一下嘴巴,道:「我叫吳霆,我爹很久以前就餓死了,南邊在打戰,我娘就帶着我往北邊走
,我們在半路上的時候看,遇到了強盜,和村裏的地保走散了,糧食也弄丟了。」
說完這些,吳霆繼續道:「謝謝你,大伯。」
蘇鶴微微頷首:「你今年幾歲了?」
「五歲。」
「霆兒——」
這時候,那昏迷中的婦人忽然醒了過來,低聲呼喊了起來。
幾個侍女立在一邊上,低聲喊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