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鸞隨意掃了一眼,不遠處倚在紅木雕花貨櫃旁的少女有三個,俱都二八年華,清純可人。看穿着,也是粉紅錦繡,雲翠霓裳,手中握着團扇的千金小姐之輩,身後各自跟着一個丫鬟。只是臉上那表情,無論是主僕,都帶着些不屑和嘲笑。
花一般的嬌容,正是青春貌美的時候,但心思卻沒那麼單純,狗眼看人低。洛青鸞已經看多了這樣的人,早就有了免疫力,今天她心情正好,也懶得計較。
當下就沒有理會,洛青鸞拉了拉許蓮,兩人隨意看着面前的首飾。
卻不想,她們不理,不代表對方就會罷休。一看洛青鸞話都不多說的樣子,之前那說話的千金用扇子掩了掩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吧,果然是兩個低劣的婢子,連吭聲都不敢,看她們的打扮穿着,只怕主人家也好不到哪裏去,真懷疑是不是用得起如意閣的東西呢?」
「玉兒,看你說的,她們買不起最貴的,要買最便宜的,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另一個穿着紫色裙子,手中同樣握着一柄仕女撲蝶團扇的貴族少女戲謔道:「就像我手上這支……」
說着,她將手中一隻黃金嵌祖母綠頭釵示意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得意:「這個孔雀花簪要二百兩銀子,她們的確用不起,可如意閣也有便宜的啊。」她指了指門口幾個貨櫃道:「我記得那邊,好像有十兩銀子的銀簪吧,這些就比較適合她們主子了。」
剛說完,旁邊兩個少女就掩嘴嬌笑起來,仿佛這話多麼好笑一樣,笑的前仰後合止不住,還一邊笑一邊看着洛青鸞她們。
這笑聲毫無掩飾,立即引起了其他客人的主意。不過這些人基本都是豪門貴族,一個年長些的婦人似乎是帶着自己女兒一起來逛的,聞言也只是笑了笑,朝自己女兒示意了一下,後者撇了撇嘴,依舊拿着手中的白玉手鐲在試戴。
「你們……」這下,許蓮怒了。
本來她也沒怎麼生氣,只想陪着洛青鸞好好逛逛。卻沒想到她們喬裝改扮出來,竟然被人『只敬羅衫不敬人』,如此當眾嘲笑,她當場就想衝上去給那不懂禮貌的少女幾巴掌。
許蓮才一開口,就被洛青鸞止住了。
在和簫凝玉鬧了那麼久,洛青鸞發現自己脾氣好多了。如果是以前,只怕這些人隨便一句話就能夠挑的她發怒,直接翻臉懟人。但現在,她只覺得那些人幼稚而無聊,根本生不出和對方打嘴仗的心思。
「有什麼好計較的,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要說難道我們管得住嗎?」洛青鸞朝許蓮搖了搖頭,絲毫沒有火氣。目光從那群刻薄傲氣的少女面上一一掃過,她還恍然有種看到了洛清霜的感覺。
曾經的洛清霜,不就是喜歡這麼對她冷嘲熱諷嗎?
那會她也心高氣傲,但凡洛清霜罵一句,整她一次,她都要馬上找回場子,將洛清霜氣個半死。就算是姨娘王雪茹,她也不會放過,奉行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人若欺我,十倍還之的原則。
可經歷了那麼多事,洛青鸞忽然有些看開了。眼前這些少女,豈不是就和曾經的洛清霜一樣嗎?一樣那麼仗勢欺人,一樣貌美如花,青春嬌艷,卻偏偏被寵慣了,狗眼看人。
若是繼續這麼下去,難道她們討的了好嗎?洛清霜已經不在了,為自己的刁蠻任性付出了代價,而眼前這些人,不用她出手,只怕時間就會收拾她們了。
難道她是變得菩薩心腸了嗎?
洛青鸞捫心自問,而又啞然一笑。管他呢,她現在心情好,懶得和她們計較,她是出來尋開心的,這幾個小女娃子根本引不起她的火氣。
「哈哈,看到了沒有,果然是小門小戶,連脾氣都沒有。」沒想到,譏笑的聲音又來了,似乎那三個少女對看到比自己『差』的人很有興趣攀比一下,藉此彰顯自己高貴的身份,「從下人就能夠看出主子是什麼貨色,這種沒脾氣的丫頭,簡直是丟主人的臉。」
這少女一說完,旁邊她的丫頭立即就點頭了:「小姐說得對,要是我啊,誰敢這麼說我的,奴婢上去就是一巴掌,可不能墜了我們侍郎府的面子。」
「哈哈哈……」頓時一陣笑聲響起,三個貴族少女格格的大笑,毫無顧忌,三個丫頭與有榮焉,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還得意洋洋的挑釁掃了洛青鸞和許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