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被踩踏的亂七八糟的草從里,到處都濺滿了鮮血,六名秦國斥候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方圓數百米的地上,一隻巨大的蒼鷹正在地上抽搐着,石頭咬着它的脖子,拼命地擺動着頭顱,任由蒼鷹巨大的翅膀唿扇着,它拖着這個大傢伙向着他的主人靠近。
張虎在地上爬着,終於爬到了張龍的身邊,悽厲的嗥叫着,搖晃着,用手拼命地捂着對方肋下那個恐怖的傷口,徒勞的想替對方止住那不停往外流的鮮血。
張龍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想要抬起手,卻一絲兒力氣也無,他能感到,生命正在一點一滴的從他的體內熘走。
「虎子,這一戰,咱們兩個,幹掉了秦人六個斥候,夠咱們吹一輩子啦!」他努力地想擠出一點點笑容。
「是能吹一輩子。張龍,你挺住,我這就帶你回去。」張虎想將張龍馱起來,可他的一條腿折了,掙扎了幾下,還是沒有爬起來,不由得失聲痛哭。
「腦袋,砍了他們的腦袋帶回去,六個,加上我的兩個,哈哈,這一次你有十個了,再加上先前的,你能策勛三轉,夠當校尉了,正兒八經的軍官。」張龍道。
「我不要腦袋了,我要你活着。」張虎流淚道:「當不當官無所謂,張龍,你得活着,巧娘還等着你回去呢!」
「巧娘歸你照顧了。」張龍覺得身體愈來愈冷,「他娘的,太陽出來了,可是好冷,虎子,石頭呢?」
「石頭,石頭。」張虎拼命地喊着。
石頭丟掉了嘴裏的獵物跑了過來,頭上鮮血淋漓,一隻眼睛只剩下了一個黑窟窿,跑到張龍的身邊,伸出舌頭,舔着張龍。
「照顧好石頭。」看着石頭的眼睛,張龍痛心地道:「還有巧娘。」
「你別死!」張虎緊緊地摟着張龍,號淘道。
張龍只覺得眼睛越來越沉,「虎子,太陽沒了嗎?好冷,好冷呢!」聲音愈來愈低。
大地震顫,無邊無際的騎兵從遠方如同洪流一般漫延而來,張虎卻如同一座石雕,緊緊地摟着張龍,石頭閉着一隻眼睛,依偎在張龍的身邊,將頭貼在張龍的臉上。
於超大步走了過來,有些震驚地看着這個小小的戰場,六個秦兵斥候的屍體分佈在四周,以二對六,全殲對手,這份戰績,足以自傲。
隨軍太醫小跑着過來,兩個士兵從有些呆滯的張虎手中將張龍生生地瓣了出來,太醫號了號脈,衝着於超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向張虎。
張虎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之上,任由太醫給他正骨,上夾板,綁好,兩個士兵將他扶起來,往嘴裏塞藥,餵水,他如同一個死人一般,毫無反應。
「犧牲的就地下葬,做好標記,打贏了這一仗,再一起運回去。」於超道:「受傷的馬上送往後方,哦,張太醫,請您把這隻狗也看一下,它可也是我們騎兵營的一個戰士。」
見慣了生死的於超,很快就收拾起了震憾的心情,因為接下來,這樣的場景,將會無數倍的被擴大,身後,數千騎兵將士還有多少能夠回去,他心裏一點兒也沒有數。
不過這一場惡鬥,讓他平添了更多的信心。斥候向來是軍中翹楚,以二對六,對方全死,自己這方一死一傷,算是大獲全勝。
秦國騎兵,也不過如此。
他轉身走了回去,翻身上馬,馬鞭指着前方,「騎兵營,前進!」
秦國大營,鄧朴看着擺在面前的幾副盔甲和刀槍,沉默不語。
「前方斥候之戰,我方吃虧得緊。」鄧素有些惱火,「我已經損失了兩百多人了。」
「看到這些武器了嗎?」鄧朴從地上拾起一根馬槊。「馬槊,你現在用的就是這種武器,放眼我大秦全軍,馬槊一共有多少?」
鄧素苦笑:「二哥,這你也不是不知道,馬槊這玩意兒,一般人怎麼玩得起?全軍上下,不過十幾支而已。」
「十幾支?」鄧朴揮了揮手裏這杆繳獲的馬槊,「明軍一個小小的斥候士兵,手裏拿着的就是馬槊,這樣的馬槊,一共繳了有幾十支吧?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玩意兒在明軍那裏是標配。」
鄧朴的臉色很黑,隨手將馬槊插在地上,手上微一加力,馬槊立時彎曲,隨着手上力量的加大,彎曲的弧度愈來愈大,但馬槊卻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