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空猶如一張鐵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垮塌下來,凜冽的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着,如同一把把小刀子一般刮刻着肌膚,不時便會有薄薄的雪片輕盈地落下來,掉落在地上,頃刻之間便沒了蹤影,只有風起的時候,才能清晰地看到一片白隨着風而至,而後又消散在風停的時刻。 地上有些泥濘,在那些枯黃的草從上,仍然碧綠的樹梢巔,卻能看到一層雪白積存着。
常寧郡城巍然聳立在寒風之中,灰撲撲的城牆,給予靠近他的人一種巨大的壓迫感,這些年來,常寧郡一直在進行着整修,加固,擴建。特別是在大明的鋼泥水泥結構建築技術傳入齊國之後,像這樣的邊境重城,更是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工程。
原本的青磚築起來的城牆,在外面又豎起了一層鋼筋水泥城牆,縱橫交錯的鋼鐵網,將整個城牆連接成了一個主體,一道斜面將他與原來的城牆連成了一體,突出去的馬面,使得城牆在防守之上再無死角,能從任何角度對來犯的敵人形成打擊。木質結構的城樓,已經完全被堅實的水泥結構所取代,如果放在冷兵器時代,這絕對是一座讓任何進攻者都會感到絕望的固若金湯的防守。
畢竟,高達二十米高的城牆,當真是讓人望而生畏的。
兩國邊境之上的衝突愈演愈烈,在常寧郡與桃園郡之間,寬達數十里的距離之內,已經徹底變成了無人區。成了兩邊斥候交戰的戰場,雙方都在竭力驅逐對方的探子,在遮蔽己方戰略意圖的同時,又想窺伺對方的戰術佈置。
在雙方斥候的對抗中,總體之上是明人佔着上風,他們憑着手中犀利的武器,縱橫來去,在齊軍夠不着他們的距離之上,盡情地殂殺着齊人。而齊軍則充分發揮着他們的特長,設圈套,打埋伏,無所不用其極,整個無人區雖然明人佔領了大部分,但愈靠近常寧郡,齊人的抵抗便愈激烈,常常以傷亡數目的累計來換取明人的傷亡,從而將明人驅逐出去。
城門雖然仍然開着,但幾乎沒有什麼人出入,偶爾會有城外的鄉民們,或推着小車,或背着背簍,或挑着擔子,步履蹣跚地向着城內走去,毫無例外的,他們都會遭到極為嚴厲的盤問和搜查。
曾經繁華之極,大道之上川流不息的商隊,人流,現在已經無影無蹤了。倒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小隊一小隊的騎兵呼嘯着縱馬而來,他們有的毫髮無損,有的卻是身上鮮血淋漓,有的數十騎,有的卻只有廖廖數人。
一個衣不蔽體,身上大片肌膚裸露在寒風之中,臉上,手上到處都是凍瘡的奇醜無比的漢子,拖着一條不太靈便的腿,一步一挨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當看到城門上門,那金鈎銀劃的常寧郡城幾個大字的時候,他整個人如同打擺子一般地抽搐了起來,竟然撲倒在地上,號淘大哭起來。
一邊失聲痛哭着,一邊伸手從堅硬的地上摳起了兩把泥土,放在鼻間,深深地嗅着。他的奇怪的舉動立時便引起了駐守在城門口的齊軍士兵的注意,一隊士兵急奔過去,將他包圍了起來。
「什麼人?」為首的軍官手中的佩刀已經出鞘,戟指着趴倒在地上的漢子厲聲喝問道。
眼前的這個人,讓他有些望而生畏,但凡能看得到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沒有一片是完好無損的,很明顯,那些大片的傷痕,是被火燒過之後留下的,而在那些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肌膚之上,現在又生了無數的凍瘡,有的地方已經潰爛,走近的士兵無不掩起了口鼻,因為從漢子身上傳來的氣味,實在是太難聞了。
漢子抬起了頭,滿是淚水的臉上,竟然又露出了笑容。
他大笑着,翻了一個身,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雙手箕張,嘶聲大吼道:「大齊,我秦厲回來啦!」
常寧郡城大將軍府中,曹輝正在與鮮碧松兩人看着沙盤,在兩郡之間那數十里長的無人區內,插滿了各色旗幟,紅色的代表着明人的控制範圍,而藍色的則代表着齊人的控制範圍,紅色的佔據了大部分的所在。
從數天前開始,曹輝麾下的鬼影部隊接替了鮮碧松的斥候部隊,相對於部隊裏的斥候,鬼影里的探子們顯然更精通於這種潛藏,埋伏以及各種各樣的陰險的陷阱設置,現在與明人正面對抗顯然是要吃虧的,這些專業人士上場,比起斥候的效果要好
1961: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