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政府辦主任被警察帶走,在縣長室外大罵縣長。放在小小縣城,這絕對是大新聞,人們競相傳播着、猜測着。極短時間內,這個消息便以核裂變方式迅速傳遍整個縣城,傳遍全縣公務員體系,也成了街頭巷尾爭相談論的話題。
隨着片段信息的再次匯總,人們理出了一條看似清晰的脈絡:喬成把杜英才穩在自己辦公室,又讓警察來帶杜英才,杜英才發現喬成的作法後,立即對喬成罵不絕口。
人們大都認可這個脈絡軌跡,但對於具體情節卻是眾說紛紜。
有一種說法是,喬成和杜英才發生矛盾,喬成利用手中掌握的材料,把杜英才捅了出去,以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杜英才沒想到喬成竟然這麼陰險,所以口無遮攔,什麼解恨罵什麼。
還有一種說法是,喬成做了不法勾當,擔心杜英才壞事,就拿手中材料舉報了杜英才。不曾想,杜英才也不是省油燈,手裏也有對方證據,所以才說「你的事老子知道」、「必定惡有惡報」。
另有說法是,喬、杜二人狼狽為奸,杜英才多次充當幫凶,做了好多壞事。現在喬成覺得杜英才早晚是禍害,便決定除之以決後患,這也與杜英才罵的「卸磨殺驢」語句相吻合。
似乎哪種說法都有出處,都能從現場情形找到蛛絲馬跡,都能與杜英才的語句找到契合點,但卻又都有疑點,都有解釋不通的地方。於是人們又覺得幾種情形都有,覺得兩人純屬狗咬狗,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做出這個結論後,人們不禁興奮,都在拭目以待,等着情勢進一步發展,等着更勁爆的消息傳出。
雖然人們沒直接當着喬成面說,喬成也不便直接進行打聽,但對於人們的說法,他完全能夠想的到。他清楚,平時沒事時,人們都會時常編排領導閒話,更何況這事就發生在自己辦公室門口,而且那傢伙還放了那麼多「臭屁」,傳言就更不可避免了。
從內心來講,喬成很在乎這些傳言,他深知眾口鑠金,擔心萬一再扯出別的什麼事。可從當下來說,他更在乎的是杜英才知道什麼,能夠講說什麼,也擔心壞人會趁機反撲。這樣的壞人有很多,那個李曉禾絕對是其中之一,許建軍今天故意拖延時間,很可能就和姓李的有關。而且在樓上時,喬成透過窗玻璃,似乎晃到了那輛車,好像當時就停在路對面。
本來杜英才放「臭屁」就讓喬成心裏打鼓,再想到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李曉禾,喬成心裏更沒底。
對於這個李曉禾,喬成可是一直不放心。也正因此,才不顧及輿論,剛一代理縣長,便把對方發配到了鄉下。想着讓艱難的工作環境消磨其意志,讓複雜的人際關係把對方打倒,最起碼要把對方死死的壓在那。自此之後,看似不再特別關注,也好長時間沒找麻煩,但喬成卻一直不放鬆對李曉禾的警惕。只是村民三百萬被騙款沒着落,喬成不敢輕易動那小子,還準備隨時拿那小子做替罪羊呢。所以,對於李曉禾的做法,喬成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實在覺着太過分時,才捅咕那小子一下。
可是讓喬成比較不爽的時候,自己背後出了幾招,都讓那小子化解了。先是趙強被姓李的收買,後去的董定方也是志大才疏,根本就不是李曉禾對手。本以為村民一半欠款已回,另一半似乎已經遙遙無期,李曉禾利用價值也已不大,喬成才決定上門打壓。讓喬成無語的是,自己還沒完全發揮,省委巡視組竟然來了。這還怎麼搞事?不但不能收拾那小子,還得適當的安撫着,供着等巡視組走了再說。巡視組走了,村民被騙款已經全部追問,還不等自己出手,姓李的倒得瑟起來,喬成一時還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卻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再給出足夠的時間,那姓李的就抖起來了,到時更難收拾。
只是讓喬成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等李曉禾來到辦公室,自己竟然接到了那樣的消息,竟然杜英才涉案。自己哪還有心思找姓李的麻煩,把身邊臭狗屎弄走才是正題,動作一慢的話,沒準就是一身屎。現在臭狗屎是弄走了,可臭味卻似乎留在自己這裏,能不能把自己弄臭都兩說。
現在細細想來,再與姓李的傢伙較量,喬成竟然感覺底氣不足了。從過往的這些事情來看,在對付姓李的時候,自己總有投鼠忌器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出手時機,好不容易到了節骨眼上,可那個李曉禾總能起死回生,甚至逆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