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喬子衿嫁給陳軍後,就憑這雙千金小姐一樣的手,搏得了不少的表揚,讓所有人都以為,其實喬子衿的出身非常好,陳家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兒。
自打喬楠跟喬棟樑搬走後,喬子衿那雙白嫩的手當然不可能一直保持住,變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喬子衿已經儘量不讓自己去多想多看,誰想到,喬楠偏在今天揭人揭短。
「你,算了,今天我高興,不跟你計較,我去睡覺了。」她越跟喬楠吵,喬楠只會越得意。反正今天爸是不會走了,她懶得跟喬楠打嘴仗,浪費這個口水。
看着喬子衿就跟只小公雞似的,挺着胸回到房間,毫不猶豫地把房門關上。
「砰」的一聲,讓喬楠的心越發不舒服起來。
她爸、她媽,喬子衿都在房裏,只有她一個人在房外,這扇門不像是房門,更像是心門,把她跟他們三個人隔開了起來。
喬楠扯起了一邊的嘴角,皺了皺眉毛,最後沒有半點留戀地走向門口,打開門,離開了喬家小院兒。
她從出生起,就住在喬家小院兒,更是在喬家小院兒長大的。但這裏不屬於她,留在這個地方,她總覺得窒息。
走出喬家小院,喬楠仰着頭,看着黑漆漆,沒有一點星光的天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才垂着腦袋,悶悶不樂地往那個臨時的「家」走。
萬家燈火,通明一片,走在黑洞洞的路,喬楠眉色漠然,孤單的身影就似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回到那個臨時的家,哪怕家裏沒有人陪喬楠笑,陪喬楠哭,只有喬楠清清冷冷的一個人,但喬楠覺得她寧可一個人,自在一些,也不要留在喬家小院,讓自己連個年都過不去,鬱悶死。
「吱嘎」一聲,有人踩在雪上發出的聲音讓沉浸在憂傷中的喬楠猛地提起了心裏的那根弦,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現在知道怕了?」翟升從暗處走出來,又氣又心疼地看着喬楠:「這大半年的一個人回去,什麼時候起,你膽兒這麼肥了?我怎麼記得一年半年,你連看都不敢多看我一眼,一直低着腦袋跟我說話的?」
「翟大哥?!」喬楠鬆了一口氣,歡喜雀躍地叫了一聲,連忙三步並成兩步,小跑跑到翟升的身邊去。
在本該最熱鬧的晚上,品嘗着世上最冷的寂寞,喬楠難免會想到自己的好朋友。喬楠第一個想到的還不是翟升,而是作為玩伴、同學的朱寶國。
但喬楠知道,這種時候,她去找朱寶國不合適,人家高高興興一家在一起吃年夜飯,她一個外人湊什麼熱鬧。
只是讓喬楠沒想到的是,她最不敢奢望這個時候出現的人,反而出現了,這簡直就跟奇蹟一樣。
「這麼晚了,你還出來,不在家休息嗎?今年你們部隊放假?你能回家過年?」站在翟升的身邊,喬楠一改之前的灰敗,整個人變得活潑有生氣起來,一張小嘴嘰嘰喳喳的,吵得翟升特別想用一個特殊的辦法,把這張看上去甜滋滋的小嘴堵起來。
「知道有個傻子,一定會跟自己過不去,所以就算是休息也不能完全放假。我送你回去。」想歸想,翟升到底不敢唐突了喬楠,照着以前的習慣,揉了喬楠的腦袋一把後,就牽起喬楠微涼的小手走。
翟升的手非常熱,暖乎乎的,那似陽光一般的溫度,一點一點地將喬楠心中的陰霾驅散,帶來一片燦爛:「翟大哥,你怎麼猜到的。」
今天之前,她還以為自己能忍得住這一個晚上呢。
不用喬子衿說,喬楠也知道,吃完年夜飯,她跟她爸是不可能回去的。
明明她表現得都讓朱寶國以為,她就是個麵粉糰子,脾氣得好很,她也以為自己可以憋一個晚上。沒想到,才搬離那個讓她痛苦一生的家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她現在連一個晚上都憋不住,沒法兒再委屈自己了。
喬楠不明白的是,她都摸不准自己的脾氣,翟升怎麼就那麼厲害,剛好就在這裏等着自己,就好像翟升比她更了解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