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這會兒竹蓆常見的尺寸是一米二和一米五的,喬楠家的這張是一米五的,所以躺了一個翟華之後,還有不少的空間可以讓人會。
施晴二話不說,盤腿佔了一個舒服的地方,把電視一開,轉到自己目前比較感興趣的電台,看暑期檔:「喬楠,我看你就是瞎緊張。翟華姐跟衛德在一起之後,就得是挺多的,但一些骨子裏的習慣,我想翟華姐應該不可能會變。她要真有什麼事,一進門,早就跟你真刀真槍的來了。這會兒她睡着了,我看估計沒啥大事。指不定就是衛德那個男人有什麼事,讓翟華姐心裏不舒服,所以出來走走,到你這兒尋個清靜。」
說着,施晴「卡巴」一口,咬了一口水蜜桃,那叫一個香甜可口,肉嫩汁兒多啊,把施晴美得不行。
「整個暑假,你真的決定不帶班兒啊?現在人家給你開出的價格,高得嚇人。」施晴好奇的是這個。
喬楠也坐在蓆子上,跟施晴一塊兒看電視:「不了,自打我……從初三起,我的腦子裏就一直繃着一根弦。我成績向來比我姐好太多了,就這樣,我媽還不讓我念書。我爸喜歡讀書人。初二暑假那一年,知道我媽想讓我綴學打工供我姐念書,我就告訴我自己,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跟我媽說是沒有用的,那麼我只能用自己的實力,爭取我爸的那一票。如果我爸都不贊成我念書供我姐讀,這只能說明我的成績還不夠好。」
提到這四年的生活,喬楠其實也覺得自己累得厲害。
她又不是機器在,在這麼緊湊的安排和節奏之下,哪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只是那會兒正關鍵,她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就怕一放鬆,就緊不回去了。
「為了讓我的成績足夠好到使得我爸也沒辦法對我姐偏心,我不努力不行啊。我知道我爸心裏有負擔,要供兩個女兒一起念書,的確不容易,家裏的錢,早被我媽全砸在我姐身上了。所以,我要想念書,光成績好不行,我還得爭取機會減輕學費對我爸產生的壓力。這兩個前提,少了一個,我就有可能念不成書了。」
所以,她會努力想辦法賺錢,有家長想把孩子送過來補習,她怎麼也要把價開得比普通人高那麼一點點。
她不努力一點就代表着她隨時都有綴學的危險。
「喬楠,你好累啊。」施晴呆呆地看着喬楠,平時喬叔叔看着挺疼喬楠的,沒想到,喬叔叔其實給了喬楠這麼多的壓力和陰影。
「好累?」喬楠苦笑:「要是你想讀書,別人不給你讀書,要讓你走一條截然相反,毀你一輩子的路,你就不會覺得累了,你只會覺得怕!我也算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情況吧。我爸媽的離婚了,孟校長幫我申請了一堆的獎學金,開學前可以通通拿到手,還有加上政府的資助,我可以放心地念大學。所有的負擔沒有了,我當然也希望自己可以活得輕鬆一點,別把自己當成陀螺,轉個不停。」
喬楠真的是整整熬了四年,才有眼前片刻的放鬆跟安寧。
有的輕鬆,誰樂意自己整天累得跟頭牛似的。
這世上,沒這樣的人。
「也對……」施晴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話可以安慰喬楠,畢竟所有的情況,喬楠想得比她想得明白,想得透徹,哪裏用得着她勸,她來安慰啊。
生活在那樣的一個家庭之中,喬楠不多考慮,多設想,努力多做一點,那麼在喬家兩個孩子之中,被淘汰犧牲的那一個肯定是喬楠。
既然喬楠已經有了想走的路,為了能夠繼續,她就必須付出比常人多出十倍的努力和辛苦。
至少現在,喬楠是成功的,以前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以前施晴可能不會明白喬楠的這種情況以及喬家的這種心態,但是在喬楠的影響之下,施晴開始明白,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社會,而人與人之間,又有着怎樣多變而複雜的關係與情感。
她那是運氣,爸媽只有她一個孩子,一心一意只疼她。
至於爺爺奶奶,除了丘晨曦在的時候會偏那麼一點,平時,他們對她還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