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帝很大度地免了禮,就站在天井處,隨意地表揚了顏老爺子幾句,對顏家人,他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不想再坐到正廳里,給顏家人過多的恩寵。
倒是李臻,發覺顏少靜的表情有些痛苦,而洪氏等人都時不時瞥她一眼,好象在擔心什麼。
李臻便問道:「顏娘子,你怎麼了?」
顏家長一輩的人相互看了看,不知道當着陛下的面,告長公主小兒子的狀,合適不合適。
顏少彤也咬着唇,想說幾句,在陛下面前露個臉,又怕說得不好,惹來麻煩。
顏少靜低着頭,小聲地道:「沒、沒事。」
顏少琪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小聲道:「回二殿下的話,我大姐被一個惡少的惡狗追趕,差點咬到,嚇得摔了一跤。她還懷着身孕,我們都很擔心。」
李臻一聽,便忙道:「那快去休息吧,對了,那惡少道歉了沒有?」
說到這個,顏少琪更氣,「還道歉?那惡狗將一名四五歲的孩子,咬得一條腿都是傷,卻還說一個賤民咬就咬了。後來惡狗咬了他自己,他家的人怪是顏丫頭害的。」
太康帝本來聽了,只是微微皺眉,雖然縱狗行兇不對,但這種小事,也入不了他的眼。
只沒想到,後來居然扯上了舒顏,他便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什麼時候的事兒?顏丫頭應該不是肯吃虧的性子,想必罵回去了吧?」
顏少琪這才想起,東崇國的陛下還在這兒呢,她居然只看着李臻,忘了這位。
心裏一緊張,說話的聲音便小了些,「就是顏丫頭幫我大姐問卦的時候的事兒。那少年是安南侯府的小公子,他母親是長公主,他哥哥是世子,攔着顏丫頭,不許走。」
「顏丫頭怕他們拿下我們一家人,讓我們先回來的。」
太康帝嘴角抽了抽,怎麼會扯上安南侯府?他頓時有點心塞了。
這兩邊若都不肯退讓,估計官司又要打到他面前來。
大過年的……
李臻怒了,「就算是侯府的公子,也不能隨意縱狗咬人,安南侯府就是這樣教育子女的嗎?」
太康帝瞥了二兒子一眼,心中突然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李戜和李昂兩人,在他面前說話,要么小心翼翼、要麼就帶着某種目的——雖然他可以一眼看穿,但仍然覺得不滿。
剛才李臻那句話,換成他倆任何一人說,太康帝肯定會在心裏琢磨,是不是安南侯跟另一位皇子深交了幾句,這位就來告狀了?
可是這句話從李臻嘴裏出來,太康帝沒有察覺到任何目的,感覺他就是就事論事,覺得縱狗咬人不對。
太康帝難得地指點道:「臻兒,話不能只聽一面。」
一般李戜李昂聽到這句話,必定滿臉驚喜地表示受教,而李臻卻朝太康帝行了一禮,道:
「父皇,顏家人的心性我最清楚,他們待人從來都是寬厚溫和,凡事以忍讓為主。若不是安南侯府的小公子太過分,少琪不會如此生氣。」
顏少琪被誇得不好意思,顏老爺子也忙表示二殿下過譽了。
這些客套的自謙之詞,只讓太康帝覺得厭煩,倒是李臻直言不諱,讓太康帝刮目相看,覺得他這是真性情,純樸、善良,舉賢不避親。
因為,若是換成另兩位皇子,就算要表明這些觀點,也會先附和一下太康帝,再委婉地表達出來。
當然,太康帝這種心思,若是被李戜和李昂知道了,肯定會叫撞天屈。
父皇,您到底是想孩兒怎樣?
我們若是直說,必定會被您斥責,認為我們在排擠不是自己這方的勢力。
而李臻之所以不會被這樣懷疑,無非就是因為他在朝堂之中,還沒有勢力!
可惜的是,這一點太康帝自己並沒有認識到,心裏對李臻的滿意度,又提升了幾分。
既然二兒子這般看重顏家人,太康帝的心理也就偏了幾分。
因此,回到宮中,見到來告狀的長公主和安南侯世子,自然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怎麼朕聽說,是你家的狗先咬人在先?既然是只不聽話愛咬人的狗,咬你兒子不是正常的麼?」
所以說,運氣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