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贄是西北一系年輕一代最有前途的幹部。
當年是那樣,後來他在遼東經歷了一些挫折,他轉了一個大彎,現在重新步入正軌,他依舊還是最有前途。
臨港是共和國發展最前沿的地方,也是共和國鍛煉幹部最好的一塊試煉場。
作為副部級市,臨港不僅黨政一把手是中央任命的,就連班子成員,中央的意志都佔據了主導。
整個嶺南,臨港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不僅因為其是經濟發展特區,更是因為臨港的幹部結構特殊。
省內幹部鮮少有機會履新臨港,而臨港的幹部自成體系,和其他市的幹部差別極大。
嶺南本土派系很難滲透進臨港,這也導致了臨港常常和嶺南省委和省政府之間的關係頗為微妙。
畢竟,嶺南這一塊天,本土的勢力、保守的勢力還是佔主導地位的。
嶺南有臨港這麼一塊特殊地方,能不顯得鶴立雞群?
唐贄很熱情,招呼陳京落座,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道:「陳京,知道你好這一口,都給你準備了!」
陳京淡淡一笑,道:「你這麼客氣幹什麼?弄得我很緊張!」
唐贄哈哈一笑,道:「不客氣不行,你現在是中央領導同志,你這一來臨港,攪得臨港局面大亂,上下緊張,我能不對你客氣點?」
他輕嘆一口氣,繼續道:「還是你厲害。部委幹部我也幹過,可是從來沒像你這般威風過。你知道嶺南人都叫你什麼嗎?」
「陳閻王嗎?這個外號我早就知道!」陳京道。
唐贄愣了愣,道:「你知道還不改變自己的形象?你知不知道咱們黃書記和遲市長最近幾天頭髮都掉了一大把。這個時候真是咱們市努力推進經濟改革的時候,你這一攪合,人心一亂,發展上恐怕要大打折扣!他們能不急?」
陳京吐了一口氣,道:「看來我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啊!你還說我怎麼怎麼厲害,這一出來就得罪人。」
陳京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湊近唐贄道:「唐哥,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你這是什麼話?我肯定想聽真話。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唐贄佯怒道。
陳京微微一笑。道:「如果你想聽真話。填海區這茬子事兒不是你管,你離得越遠越好。你當我陳京真就是莽漢一個?我有幾個腦袋,敢拍馬殺過來就直接把臨港特區攪得天翻地覆?
所以啊,唐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年頭誰想得罪人?誰不想太太平平就在京城待着。跑幾千里到臨港來出這個風頭?」
唐贄臉色微微一變。神色頗為凝重。
陳京這句話,可以說是說到了底,其中包含的內容極其的豐富。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
唐贄今天是帶着任務來的。
市委書記黃宵知道唐贄和陳京的關係。陳京到臨港頻繁約談幹部,下面很多人比較惶恐。
他很惱火,但是陳京人家是中紀委糾風室的領導,他也沒辦法干預。他的身份敏感,和陳京見面不太合適。
所以,他希望唐贄能夠把市委的意思傳遞給陳京,讓陳京明白,臨港是特區,把局面搞得太亂,影響的不止是臨港一個地方。
更有可能損壞整個共和國的形象,抹黑臨港就是對共和國改革開放成績的抹黑。
唐贄沒敢跟陳京說這話。
但是陳京反過頭來將了他一軍,也讓他意識到,這一次還真不是糾風室故意和臨港過不去,可能背後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兩人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
吃完飯,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了。
唐贄送陳京上車以後,他連夜向黃宵匯報工作。
對唐贄來說,他初來乍到,還立足未穩,在工作方面,他還需要領導的大力支持。
在黃宵和遲密雲兩個大佬之間,他自然是選擇向黃宵靠攏。
在嶺南這一塊地方,西北系力量比較薄弱。
喬正清在省城也是剛剛被提拔上去,面臨的困難多,他也很難顧忌得上唐贄。
相反,喬正清最初的想法是希望陳京能留在嶺南,如果那樣的話,陳京獨擋一面,能夠給予他相當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