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湘,自幼是個聰慧、英俊、教養有素,令人一見就喜歡的孩子。在學堂老師同學喜歡他,走在路上回頭率絕對高,甚至有的行人駐足稱讚:「誰家的孩子?太英俊,太可愛了!」湘的祖父是社會名紳,父輩為官一方,家門世代書香,更使他格外引人矚目。一些家有小女的富家大戶、社會名人,托人攀親者絡繹不絕。湘的父親目光遠大,想讓兒子有錦繡前途,不要小小年紀受婚約羈絆,遂一一婉拒。
本市王進士捷足先登,率先托媒人到李家提親。王進士曾經在日本留學,回國後在上海、徐州等地做官。王的父親已故,家中有一小妹,時常令他牽掛,找一門當戶對人家給小妹定親,是他的心事。王得知湘的父親幾次婉拒媒人們介紹的幾家女孩之後,便直接托人找到湘的祖父,表達願將其五歲小妹,與之愛孫締結娃娃親的心意。祖父考慮,早為孫子定一門好親是件大事,有句俗語說得對「兒女親事 父母心事」。孫子早早定親,兒子在外工作也好放心,於是說服他的兒子,同意孫子與王家小妹預約婚姻。
雖然只是五歲的孩童,但是他們定親程序嚴格莊重,大紅婚書一式兩份,上寫:天作之合吉祥富貴之類的文字,訂婚人生辰八字,甲方乙方家長簽字、中介人簽字、代書人簽字、立書年月日。按說五歲孩子的婚書就是個意向合同,就是個預約。可是封建時代呀,口頭訂婚都難反口,何況有婚書,那就是終身合同。
一晃五年過去了,湘已經十歲。秋天一日,王家突然來報信,說湘的准岳伯父去世,家裏備好禮錢和祭奠用品,湘隨着父親去弔唁。王家高搭靈棚,靈棚由帷幔分隔成兩部分,後棚女眷席地而坐,前棚男丁跪在兩旁。每到有人來弔唁,站在靈棚前的主持遠遠看到,提高嗓門大聲吆喝:某地親戚到!只報地名,不報姓名稱謂和身份,這是一視同仁的意思。凡是前來弔唁的不分貧富貴賤都是表達對死者的哀悼,對家屬的關切和慰問。主持大聲稟報以便讓靈棚內的家屬們有個思想準備,準備好嗓門和眼淚,隨着喊聲哀樂響起,前棚男丁匍匐在地,弔唁者鞠躬,磕頭,輩分不同致意的形式不同。然後上祭品,後棚女眷哭聲四起。哭聲越大表示家屬對逝者深切懷念和萬分悲痛,這叫哭靈,掉沒有掉眼淚沒有人在意,但是哭聲一定要響亮。
當湘在靈棚前祭拜的時候,帷幕後面伸出一個女孩的頭,一張相貌平平的臉龐,湘撇了一眼,幾乎沒有留下印象。倒是女孩看見男孩呆住了,「這男孩太漂亮,太英俊了,是他嗎?」正在女孩遐想的時候,有人拽她一把,說:「害羞不?」她立馬縮回幕後。湘聽後立刻明白:「就是她!」。這是湘訂婚五年後男女雙方第一次偶然照面。
王氏名字叫睿,眾多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家境優裕,從小受到良好教育。性格直率,聰穎好學,熟讀詩書。她受哥哥西方思想文化影響,耳濡目染眼界漸寬。她崇拜花木蘭替父從軍,崇拜梁紅玉率領大軍擊退遼邦,她喜歡民國四大才女,秋瑾的愛國熱沉俠肝義膽,呂碧成當大公報編輯問鼎國事,多少巾幗不讓鬚眉的故事使她感動。
她嚮往外面的世界,但是不能邁出家門,所幸她經常聽到哥哥回家講國家大事、社會新聞、民間疾苦。有句話說:知識越多苦惱越多,也確實有道理,她知道:天下興亡, 匹夫有責的道理。但是社會落後、民眾愚昧、男尊女卑、封建禮教束縛禁錮,使多少有志才女報國無門,只得鎖在深閨人不知。睿經常在閨房小聲自問:天生我才必有用麼?
睿像很多女孩子一樣青春萌動,她寫過不少詩賦,抒發對愛情的嚮往,思念她的白馬王子。她臨摹大書法家顏真卿、柳公權的碑帖,喜歡山水畫花鳥畫。著名畫家吳昌碩匠心獨運的作品:《荔枝》、《荷花》、《墨竹》掛在她的書房。她每日潛心繪畫習練書法,她畫的梅花傲風凌雪堪稱一絕。睿有自己的書房,購置了大量圖書。她學識豐富,除了自身的天分悟性,與進士哥哥言傳身教,愛心幫助分不開。
睿待字閨中到十四五歲,母親讓她學做女紅,她毫無興趣,對教她做針線活計的女傭說:「我不想學這些針頭線腦,你休息去吧,去吧。」母親又給換一位靈巧的女傭教她,她說:「我志不在此,學不會。」搪塞過去。
湘十六歲的時候,由祖父做主與睿舉行結婚大禮。新娘嫁妝配送隊伍浩
第九章 洞房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