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湖對談,月影婆娑,因日間發生之變故,安頓好精神生變的霽無瑕,聞人然與楚君儀懷着心思,沿着附近湖岸相伴而行。
思緒細膩而縝密,楚君儀見聞人然神色有異,輕聲問道:「避開霽無瑕,汝是對她身份底細已然有數?」
「有一點點猜測,但離確認來歷還早……」
霽無瑕之劍法路數,雖與早先女琊迥異,完全不似一人。但那如出一轍的無窮巨力,對己身若有若無的致命殺意,以及那股沒來由的彆扭默契感,均讓聞人然不得不產生懷疑。
只不過聞人然此刻,卻寧願其人底細非如所料。否則霽無瑕若真是女琊的話,無論考慮是她目前的狀態,抑或單體殺之不死的緣故,這邊都沒有周全的解決之法。
「很難處理?」
「是呀,這位大姐真是給我出了好大一道難題。」
聞人然內心琢磨了許久,覺得還是不能把推測告訴旁人。否則牽扯出一連串麻煩,短時間內根本沒法處置,反而會分散己方力量。
況且,以如今霽無瑕表現在外的作風為人,自己這邊又能以什麼理由去刻意針對?
湖邊水汽撲面分外涼爽,卻難一清內心悶躁。挽手沿岸同行,聞人然嘆氣道:「霽無瑕的事暫不急着處理,由我慢慢調查即可。」
思及不妥之處,楚君儀駐足停步,遲疑片刻道:「可她對汝之殺意……」
「我想,只要不是有意刺激霽無瑕,或者單獨給她機會,應當不至引起她之殺心。有你陪伴同行,應當不會弄到最壞的地步。」
「但汝莫忘了尚有其他勢力欲取汝性命。」
聞人然不大在意地回答:「最近咱們會和刑天師一同行動,苦境知名的殺手我有些了解,該不會有人選在這個時機動手。再說就算他們真的不識抬舉,難道我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麼?」
「那好吧。」
楚君儀並不畏事,只是關心聞人然的安全。而聽聞人然執意如此,心忖只要兩人齊心協力,少有不能躍過的困難,亦就頷首同意了。
偏頭又見聞人然鬆了口氣,楚君儀轉念一想,略感趣味地說道:「不過沒想到外出一趟,汝又攤上一堆要務,該說是命該如此麼?」
「聽你這麼講好像也是哦……不過有素還真更加倒霉,我就覺得舒服多了。」
心下仔細一數,出去逛了一圈,黑衣劍少、標金買首、宮城惡鬼,再加上一個霽無瑕,又是一堆麻煩,聞人然還真沒辦法反駁。
取笑了一下素賢人,聞人然又抬頭看了眼月亮,晃了晃牽在一處的手說:「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家休息吧。」
「嗯。」
—————————————————————————————————————————————————
冷寂寂的夜晚,天上明月赫見轉血紅。希望宮城附近山頭之上,畫符幡旗隨風而動。方正的祭台,肅殺的氣氛,預示衝突將至。
心中尚有一分牽掛未解,容衣協助着刑天師佈置,猶疑着問道:「天師,現在的城主,真的不是我的父親麼?」
「雖然你老子同樣不是什麼好貨,不過龍魁海那隻狡猾的惡鬼,本天師已經四處追捕很多年了。」
宿文魁本身就是惡人一名,刑天師的口氣自不會有多友善。只是覺得當着小女娃的面粗聲粗氣有些丟分,刑天師還是放緩了口氣,稍露不耐道:「等他老鼠入牛角,事情真相自然明了,你還是保命為上。」
「那聽天師的意思,現在的城主是被惡鬼附身?」
「沒錯。」
「啊,我母親……」
「笨女人寒月蟬鬼迷心竅,執迷不悟,遲早後悔啦。」
「這……容衣懇請天師饒過母親一命。」
「哼,本天師對她沒興趣。」
刑天師只對禍世鬼物有意,本就無心為難一個被痴情沖昏了頭腦的女人。而為了準備與兵燹之間的決鬥,刑天師有意將天忌支開,修習正一天道真傳。畢竟對付尚未寄體成功的龍魁海,刑天師就算只有一人亦有其把握。
「也呆,把千斤藏放下,帶容衣丫頭閃到一邊去,免打擾本天師做法!」
「#¥&」
第十四章 日毀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