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斷後!」向來沉默寡言的高順突然言道。「讓義從護着君侯速走,我引本部兵往東面小凌河方向攔住對方。」
「你部千人,拿什麼去擋對方數萬騎兵?」公孫珣臉色鐵青。「而且事到如今,難道還要再分兵嗎?」
「正要分兵層層阻隔。」戲忠面色惶急,應聲反駁。「君侯你想一想,不管段部那邊內情到底如何,若真有埋伏,那必然是丘力居苦心設計,傾力而來……既如此,他求得是什麼?難道是要全殲我軍嗎?依我看,其人也是被逼到了絕境,所以冒險求君侯一人而已!因為只有如此,他才能去和遼東的趙公,南面的劉虞談條件!而我們設置的阻隔,他也只會突破後便不再理睬,或者乾脆繞路而行!」
「志才先生所言不差,而且不止是高司馬部,便是我們這些義從也可以帶着君侯的旗幟做疑兵。」田豫也插嘴言道。「其實君侯你想想,只要你安全,遼西的大局便依然在我們身上,那些雜胡部落也絕不會輕易倒向烏桓人。屆時我們這些後衛阻隔之兵,完全可以隱入山嶺之間,借着這些部落,或存身或南歸……這一次,只要君侯一人安,則萬事安,而若是君侯千金之軀有了什麼閃失,我們便是打了勝仗又有什麼可說的?」
「再說了!」戲志才忍不住跺腳低聲言道。「君侯,這次除了義從與高司馬部,其餘都是雜胡、各郡剛剛來投軍的遊俠……有什麼可捨不得的?」
旁邊的幾名雜胡部落首領登時低頭不語,而夜色中,眾人最終一起看向了篝火畔面色陰晴不定的公孫珣。
「天下事以人為本,不可以輕易言棄。」公孫珣想了半日,終究是搖頭嘆道。「再說了,如我所料不差,之前段日餘明傳來的情報是有脈絡的……烏桓人的埋伏必然是丘力居在大凌河這一邊,而塌頓則從上游饒過大凌河,準備斷我們後路……你們即便可以在我身後層層阻隔,可若過了大凌河河塌頓卻已經趕到,而我身旁又無兵馬,也照樣是不濟事。」
「君侯的意思是?」篝火旁的戲忠面色發白。
「全軍一起走,立刻出發。」公孫珣一邊說,一邊直接轉身而去。
眾人不敢怠慢,趕緊熄滅、掩蓋篝火,然後紛紛依照命令行事,作為白馬義從的一員,田豫也自然趕緊跟上。
「高司馬且住。」就在高順也準備轉身歸隊之時,卻不料混亂中忽然傳來一聲強行壓住的喊聲。「若追兵甚急,高司馬不妨自行其是……萬事以君侯安危為先。」
高順稍微頓了頓,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扶刀上馬,便匆忙轉回自己部中去了,宛如沒有聽到一般。
連夜撤退,對任何軍隊而言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更不要說公孫珣這七千人裏面素質參差不齊,強的固然非常強,但卻只有兩千不到;弱的未必真的弱,但卻倉促成軍,甚至其中不少雜胡部落未必穩妥。
實際上,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有個別部落借着自己熟悉地形的長處兀自逃散,儼然是準備先回家等消息再說……大不了就是天黑走散了嘛!還能如何?
而等到後半夜,隨着身後火光琳琳,這種逃散愈發明顯。
到了清晨,雙方更是發生了零散交戰……事實證明,段日餘明這一次送來的情報再無問題,丘力居確實親自引兵追來了,因為身後到處都是極具辨識特點的遼西白衣烏桓。
所謂白衣烏桓,乃是說這些人受制於漢室的經濟手段,無法展開獨立自主的遊牧活動,所以和草原上的髒袍子不同,烏桓人中的基層騎兵普遍性身穿來自於內地最便宜的白布所制之衣,手持一根長矛,並背負弓矢,用最簡單卻也最具性價比的方式組建了一支極具歷史傳統的突騎。
曾幾何時,遼西的烏桓騎兵和上谷的烏桓騎兵是漢室最可靠也最趁手的兵器,他們長期被豢養在邊牆與要塞的後面,而幽州一旦發生戰事,就總會有他們的身影出現。兩支烏桓主力,與漢室並肩作戰了百餘年,卻總是難以漢化,而如今大廈將傾,他們這些邊角上的僱傭兵,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新的叛亂源頭。
萬里之外涼州之亂是從昔日最忠誠的湟中義從處開始,數千里外的并州亂象是從南匈奴開始,最後終於輪到了幽州的烏桓人。
「漢室不可復興!」公孫珣勒馬駐足,望
第二十九章 萬里望河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