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晴空,涼風穿過樹林,卷着潮濕的空氣,蔓延在林間。
陳方敘站在舊廟前,命人繼續搜索,他蹲下身來,查看着地上的痕跡。
外面窗下燒過火,隱隱還有血跡和山雞毛,明顯被收拾過了,痕跡不多。
才下過雨的台階上還有些泥濘,細看過去,可以發現有兩種不同的較硬,一大一小,陳方敘蹲下來,伸手比了比那小一些的腳印,頓時眸光微亮。
往裏面去,廟內一角鋪了草蓆,足以容兩人躺下,其他的倒沒什麼特別的了……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童臻在這裏留宿過,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在這裏留宿過的人,一定還沒走遠。
他剛在窗下摸了摸那燒過火的地方,還有餘熱未散,想來肯定也沒走遠。
他看了看四周的地勢,和留下的些許痕跡,便順着那痕跡越來越快步,似乎在追蹤着什麼似的。
越走前面越是開闊,這便應該是出山的山路了。
陳方敘不知為什麼,心情很是激動,即便沒有親眼確認,他總覺得,他離童臻不遠了。
直到走到了開闊的地段,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他這才看清楚前方下山的路上,隱隱約約的一雙人影。
幾乎是瞬間,陳方敘就確認了其中一個身影是童臻。
他呼吸一滯,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
相隔只有半公里的距離,他匆忙跑去,幾次險些趔趄着摔下去。
眼前的身影越來越近,陳方敘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快……
沈從忽然頓住腳步,他聽見身後傳來了一片窸窣的聲音,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瞳仁驟然一縮。
童臻見他突然不走了還往後看去,便也轉身去看,這一看,也是愣住了。
陳方敘此時的模樣可謂是很狼狽了,也不知道他在林子裏穿梭了多久,身上的衣衫劃開了不少口子,露出了條條血痕,頭髮凌亂,眼眶深陷,看起來十分憔悴。
童臻下意識地鬆開了拉着沈從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沈從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眼神里的光芒一點點暗了下去……
「童臻!」
當陳方敘看清童臻的臉時,灰暗的神色似乎在一剎那被點燃,天上地下,此時眼中只剩下了她,別無他物。
他衝過去緊緊抱住她,童臻被他撞的後退了半步,緊接着被他又勒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我終於找到你了,終於找到了你……幸好,幸好你沒事……」
陳方敘聲音顫抖,埋首在她的肩膀上,氣息極為不穩。
沈從站在一旁,落目望着相擁的兩人,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緊抿着唇靜靜地站着。
果然,有陳方敘在的地方,哪怕只是眼神,她都無法分給他……
……
回去的路上,童臻坐在車內一言不發,一來還沒想好怎麼開口,二來,沈從和陳方敘坐在她兩側,不管她先開口跟誰說話,另外一個可能都會多想。
索性,她只好保持沉默,想着等回去了,再跟陳方敘好好解釋。
「這些天,你們一直在一起?是阿叢找到你的?」陳方敘側眸,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手,情緒依然還未完全平復。
「嗯,那天……我被逼到懸崖邊上,是申叢救的我。」童臻低眸說。
她說的是申叢,陳方敘還不知道申叢就是沈從,她和沈從也沒還說好他的身份是否能告訴別的人,所以,童臻只好先這麼應着。
說完,她偷偷側眸瞄了一眼沈從,後者靠在座位靠背上,閉着眼睛似乎在休息,面上也沒什麼表情。
「沒想到他沒離開,而是在暗中保護你。」
陳方敘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看了眼沈從,又對童臻說:「不管怎麼說,好在你沒事,那天晚上,我若是跟你一起去了,或許你也不會……」
「沒事了,該來的遲早回來,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了。」童臻故作不經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在膝蓋上緊緊攪弄着手指頭。
她心裏想着,跟沈從的事情,要如何跟陳方敘開口,他如今病情不穩定,凱里說過他不能再遭受到精神刺激,否則病況會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