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的走廊,安邦一手插在口袋裏一手夾着煙,腳下是一地的煙頭。
坐到老大這個位置,其他人看見的也許是風光無限,但只有老大自己知道他肩膀上扛着的壓力得有多大,就拿李奎這個事來講,別人考慮的是恩怨,而安邦卻要為整個大圈的全局來考慮,而得把他和李奎的感情給壓下來。
站在他個人的角度,他恨不得現在就拿着槍去把人給救出來,但站在大圈領導者的角度,他得聽從魏丹青的建議暫時把這個恩怨給壓回來,這就叫做顧全大局。
有的時候,安邦都在質疑自己,我這三年來做的到底對不對,但不止一次的問過之後他都給不了自己一個完美的答案,他有時覺得自己是對的,但三年裏大圈卻有人逝去,他有時覺得自己是錯的,但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走,因為除了大圈以外他的身上還擔負着另外一個使命。
「都想做皇帝,可誰他媽知道帝王是活的最累的那一個啊·····」
醫院外面,角落裏,徐銳和馮智寧坐在地上,腳下也散落着一堆煙頭。
李奎被抓,到眼睛被摘下來一個,他倆的心疼比其他人更甚,因為除了戰友以外,李奎和馮智寧還有徐銳還是同鄉的關係,當初他們和安邦從嶺南偷渡到香港,就是徐銳在九龍城碼頭接的他們。
「啪」徐銳彈飛了手裏的煙頭,聲音嘶啞的說道:「阿奎出事,我等不了了」
馮智寧皺眉說道:「銳哥,邦哥和魏爺說的對,對方這麼做擺明了就是要引我們去上鈎的,如果咱倆冒然過去的話,不但救不出李奎來還完全有可能把咱們也給搭進去,我不是怕死,我是怕咱倆失手之後邦哥他們就更難了,我不想忍,但也得忍着啊」
「我說去救他了麼?」徐銳歪着腦袋問道。
「啊?」
徐銳咬牙說道:「救人肯定不行,但我他媽心裏不得勁我就得找個發泄的口子,阿邦不讓我們去救李奎,但沒說不讓我們去殺人吧······」
五分鐘之後,徐銳和馮智寧從醫院消失,誰也沒告訴後。
二十分鐘後,徐銳和馮智寧回到他的那家修理廠,然後從廠子裏的地磚下面扣出了一個塑料口袋,打開后裏面露出幾把五四還有幾十發子彈。
一天後清晨,安邦又來到醫院,陪着連城去遛彎散步。
「哎呀,你的臉色好了不少呢?」安邦跟連城並排走着,調侃着說道:「看來,佛祖他老人家還是挺能辦事的,至少讓你身體看起來好點了,要是這麼看的話,過兩天我還得去和他見個面,實在不行我扔個9888的,給他砸的腦袋上大包再多一排,沒準你真就能好了」
連城忍俊不禁的笑了,抿着嘴唇說道:「哪有你這麼說佛祖的,小心他一道天雷劈了你,呸呸呸,大不敬」
「呵呵,只要你能康復,我被劈幾道都沒事」安邦呲牙笑道。
連城身子忍不住顫了一下,語氣微變的說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以前我和你們的關係,真的那麼特別好麼?」
安邦沉默了半晌後,說道:「我跟你說說以前的事?」
「嗯」「三年前,你剛來香港在我們的酒吧里喝酒和人打了起來,然後你找我要醫藥費,但幾次都被我給躲過去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哈是真有事,後來我再見到你的時候,你就來我們酒吧打工了,哈哈,你不知道那時候你有多慘,挺漂亮一小姑娘連飯都吃不上了······後來,有人把你劫走了,我去救你的時候被人陷害殺了人,你為我出庭作證承認是我的女人,然後我被判了兩年多······」安邦宛若一個喋喋不休的老婦人,跟連城訴說着三年來,她和大圈的點點滴滴。
有的時候,有些過去的事就好像被清風吹拂逐漸淡去了,但這些事如果在特定的時候,你再重新提起就會發現別有一番韻味,有個詞叫做回味無窮,大抵就是如此了。
可能連城和安邦都沒有意識到,他倆一路走來,回憶了三年來的點滴,會觸碰到人心底的什麼。
安邦在前面走着輕聲說着,連城跟在他的身後,落後半個身位靜靜的聆聽着,一男一女都沒有想到,原來他們有過這麼多的經歷。
半個小時後,安邦把沉默無語的連城送回了病房,並且跟醫生簡單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