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禹的小動作,梁毅並沒有注意到,他現在也是處於掙扎中。
如果梁毅在官場上的處境稍微好一些,那麼今時今日,那麼他梁毅也絕對不會如此猶豫,讓局面僵持在這兒,面對這種事情,為官者,為了追求正義和公理,就算再怎麼樣也要將對方給揪出來。
哪怕丟了自己的性命。
想他梁毅曾幾何起也是一身錚錚鐵骨。
只是,現實的殘酷卻讓這身鐵骨受到了無數的磨練,來自官場其他同伴們的陷害,上級的拋棄以及自身地位的漸漸沒落。
可憐他梁毅在這澤縣辛辛苦苦勞苦大半輩子,但是最後也僅僅是混了一個沒什麼權威的主簿,每個月衙門裏面發放的薪餉根本就不夠他家中的耗費,家中兒女以及高堂、夫人等等都指望着自己。
蕭家的情況,梁毅也是有所耳聞的,即使因為郭景陽以及秦家的原因,蕭夢遠的勢力在這澤縣內一直寸步難行,至今也只有一個搖搖欲墜的雜貨鋪,不久前更是被折騰的沒了元氣。
但是蕭家的名聲在外,蕭夢遠手中的鹽道可是非常的來錢,實力也肯定差不到哪兒去。
外面的世界如何,梁毅不知,也沒有興趣知道,他只知道,今天的澤縣必然會迎來一個危機,過不去這個坎,那麼他梁毅也將成為歷史歲月中的一粒塵埃。
自己死了沒關係,可家人呢?
梁毅為人謙和、老實,正是因為他的這種性格,導致在官場上對郭景陽的壓迫一直隱忍不發,甘願做牛做馬,不敢說任何的言語。
但是私底下,只要熟悉梁毅的人都清楚,他梁毅最重家人。換而言之,如果誰真正觸碰到這個底線,那麼梁毅絕對敢和對方拼命,就算是郭景陽也無外如是。
這一刻,梁毅想了許多,但最後,他還是被現實打敗。
以後的事情,梁毅不清楚,但是在梁毅在這澤縣內卻一直沒什麼朋友,趁着這一次的機會,搭上蕭家二少爺的船,不可謂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至於蕭禹以後是否能夠做到今日承諾的這般,梁毅不敢肯定,但是他覺得自己並沒有看錯人。
想清楚一切以後,梁毅的臉色變得緩和了起來。
一直觀察着梁毅臉色的蕭禹見到這個細微的變化,心思一下子輕鬆了起來,這時候,他已經見着梁毅緩緩將拉開的馬車帘子放下,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充滿了好意。
不會錯的,自己拼死一賭,終於是賭對了。
蕭禹的冒險,最終還是成功了。在現實面前,梁毅選擇了退讓,因為他自己可以不要命,但是不能不念及一家老小以後的日子。
「蕭公子,希望你謹記今日的承諾!」
違背了自己為官的宗旨,就算是無奈之舉,梁毅心中也是萬般的糾結。
蕭禹則是接下了這個恩情,對着梁毅拜了個拳頭,拍着自己的胸膛說道:「請梁大人放心,小子說到做到,日後只要梁大人有所吩咐,只要是小子能夠做到的,小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放行!」後面的話是梁毅對着身後眾人喊道的。
這一刻,一直壓抑在梁毅心底的陰雲驟然散去。這股鬱悶之氣,是他在郭景陽上台以後承受一切苦難累積下來的鬱悶、憤怒、無奈情緒,而今日放走蕭禹,卻好像一個宣洩口一般,一切的負面情緒驟然散去。
最少在此時,梁毅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
乘上馬車,就算一眾衙役不解,不過在這裏的老大都發話了,他們這些做小的如何能夠拒絕。
郭景陽和其他的一些官員能夠不將梁毅放在眼中,那是因為他們的身份與地位,可現場的這幫衙役,平日裏面見着梁毅還是要客客氣氣的,要不然這官場上的規矩以後誰還能遵守?
見着被攔住的馬車通過北城城門離開了澤縣,這一下子,圍在城門口要出城的一眾百姓一個接着一個地炸開來。
「憑什麼!憑什麼他能夠出城,我們不能!」
「就是!讓開,憑什麼,我們也要出城!讓開!」
跟風效應是非常可怕的,蕭禹的這個頭一開,後面的人已然看到了希望,不管這其中隱藏着什麼貓膩,可事情就是在眼前硬生生的發生了,由不得他們不信。
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