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收復關中,不僅新增九州之地、二百多萬丁口,還進一步俘獲得可以擴充兵馬的逾七萬戰俘,梁軍國力進一步大增。
楚國對此的感受或許沒有那麼強烈。
畢竟楚軍在閩地的戰事六月下旬也成功進入尾聲了,顧芝龍、黃慮於建州府會師,數萬兵馬,押解閩王一系及閩地將吏及家小上萬人,也踏上前往金陵的路途。
然而蜀國君臣內心的感受卻完全不一樣了。
收復關中,對梁國來說是徹底解除西翼的威脅,可以放心大膽的將戰略重心往北、往東轉移,但梁軍同樣可以不急着攻打北面的蒙軍及東面的東梁軍,將戰略重心往南轉移,先吞併蜀地,與敘州這塊韓謙經營最久的飛地連接起來。
事實上朝中顧騫、朱珏忠等人甚至就主張先對蜀國用兵,條件上也許可。
此時的蜀軍戰鬥力完全不被大梁將臣放在心裏,而用王孝先、趙孟吉的降兵及歸附軍作為攻蜀先鋒,甚至可以利用他們迫切歸鄉的心態,而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梁兵馬此時攻蜀,不僅進攻通道是順暢的,也不用怎麼擔心會受到蒙軍、東梁軍或楚軍的干擾。
而吞併蜀國之後,與敘州連成一片,不僅國力將進一步大幅上升,對楚軍、東梁軍以及蒙軍,都將擁有地勢上的戰略優勢。
蜀國君臣也擔心梁軍存有覬覦之心,又擔心之前對喬致庸、王樘出使的冷淡態度,會成為梁軍出兵蜀地的藉口,蜀主王邕猶豫再三,才最終決定遣曹干出使洛陽。
曹干出使洛陽,除了為之前的冷淡態度作解釋,同時也是刺探洛陽的虛實,試探韓謙與梁國君臣對蜀國到底有沒有覬覦之心。
曹干從成都府出發,一路北行,跨過漢水,走儻駱道穿過秦嶺,進入剛被梁國收復沒兩個月的關中。
他在雍州城停留了兩天,與荊振、洗尋樵、韓成蒙等新置雍州行省的核心人物見過一面,再乘船到陵上與馮翊會合後,得知韓謙御駕巡視孟州,便一路追趕到孟州來。
此時乘馬車,沿南關河西岸北行,曹干心情是百味陳雜,往事歷歷在目。
天佑十六年,韓謙作為大楚迎親使,出使蜀國,曹干在那時便與韓謙相識,之後雙方多為合作關係:
包括他們在渝州立足,從敘州購入精良戰船、兵械攻打巴南地區,乃至暗中誘使左清江軍世子王弘翼一系的將領出兵婺川,使得韓謙有機會招安思州亂兵,而他們也趁機將世子王弘翼的嫡系從左清江軍踢除出去,以及後續韓謙助他們奪位,而他們共同迫使楚廷選擇梁楚議和……
現在梁蜀兩國走進最關鍵的十字路口,後續將何去何從,曹干也不知曉,但他也不會幼稚到認為以往的舊誼,真能維繫點什麼出來。
也真是不巧,馮翊陪同曹干趕到南關河橋的工地時,陡然間陰雲翻滾四卷而來,一陣急雨驟然而降。
韓謙不拘禮節,直接用了工地的營帳接見曹干。
御營用十數輛隨行戰車環護起來,一部分御前侍衛避雨車中,但還有二百御衛直接站在雨中結防禦陣型,防止有敵間趁雨興亂。
看大雨澆灌而下,這些衛卒仿佛鐵石澆鑄一般,透漏出凜冽的威嚴氣勢。
曹干所乘的馬車以及隨行人員,都只能在車陣外停候,馮翊陪着曹干以及兩名蜀國副使,撐着油紙傘,往大帳走去。
曹干出使一路走過來,梁州府剛剛渡過最艱難時期,關中地區剛剛結束戰亂,從華潼到滎陽兩岸才剛剛解除軍事衛戍,孟州則還屬於戰區,沿路皆殘破。
這些地方除了路橋得到優先修造之外,其他建設都還沒有怎麼展開,看不出繁榮的景象。
不過沿路所見的梁軍將卒,皆軍容整飭,驍勇悍厲;即便是編入捕巡司負責地方治安的巡役,也是幹練勇毅,給人完全不一樣的感觀,遠非蜀軍所能及。
「故人多年不見,初來孟州,莫要拘禮。」
看着曹干進營帳來,韓謙走上前,迎他到長案後坐下,再介紹帳內的大梁將臣給他認識。
周道元、沈鵬皆是梁軍舊吏,郭榮、韓東虎、王轍、何柳鋒、林江、薛川、霍厲等乃棠邑軍將領,安吉祥可以說是晚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