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總督府衙房裏也堆滿了一個個書函,馬良才呆坐在書房中,他的對面站着一個人,低着頭,不敢做聲。
「就是說,怎麼也殺不掉了?」馬良才終於開口了。
「大人,不如上請罪折吧!」站着的是馬良才的心腹幕僚麥吉,也統領着府中的侍衛。
「怎麼請罪?」馬良才抬眼,看着麥吉,苦笑了一下,「辛家那小子是故意的,越王劍現在真的也就變成假的,我能怎麼辦?他還一口氣複製了二十把一樣的,皇上只會覺得我愚蠢。對,他不在意劍的真假,他在意的是我的愚蠢。我被一個小屁孩子逼進了死角。」
「大人,我們那把劍明明就是從古墓中所得,我們還有其它的隨葬品,我們可以證明,那就是真的。」
「是,我們是可以證明那些隨葬品是真的,但我們沒法證明那把劍是真的。他們只要在劍上打了標號,對,一定是辛健那小子在劍上做了標記。只要辛家知道他做標記的地方,照樣在越王劍上再來那麼一下,誰能證明,那劍是從墓里拿出來的?那幾個盜墓的小子不是被你殺了嗎?就算他們沒死,你說,他們說的話,誰會信?」馬良才又長嘆一聲,靠在大椅上,「那個小子正在逼我,可我拿他一點法也沒有。」
「也許他並不會做什麼。您也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辛家還有其它人,他不敢!」
「你錯了,正是因為他已經無所畏懼了,才可怕。若是他連中六元,又身體健康,前途無量,那麼也許,他不敢。他很明白,他得罪的,不僅是我,而是一系人馬。但是,他中了毒,他已經活了不多久了,他連中六元對他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不然,為什麼他會和仁親王一脈親近?由着小王爺一路保他過關斬將?他目標一直很明確。」
麥吉沉默了,一個過去了四年的事,一個在他看來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現在卻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為什麼,一個匠戶家的孫子會有如此之才。能不能考上狀元在他看來沒什麼,就算真的是狀元,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但,這個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啊!
「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人死光了,也沒有證據來指向我,現在什麼都不要做。他應該也會等待,等着我們做多錯多。」馬良才抿着嘴,輕輕的笑着搖頭,「所以我們輕敵了。」
「大人!」麥吉可不像是馬良才那麼輕鬆,他覺得現在他們已經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皇上已經知道問題在哪,而派出去三批人,兩光了兩批,關了一批江湖人。而收買吳家的也是外圍,根本不會查到這邊來。但是,皇上需要證據嗎?當然,馬大人想的也是這樣,反正沒有證據,皇上若要保住湖廣,就得先保住他。於是,他現在決定,靜待對方犯錯了。
可是,從之前第一次公開刺殺到現在,他可沒見過那位伸過手。但他們的日子卻越來越不好過。皇上對他們的態度就算隔了千山萬水,他也能感覺到冷淡與漠視。大人還覺得皇上會保他嗎?
「所以你還是想殺光辛家人?」此時馬良才也恨,此時,他恨辛鯤,也恨高高在上的少帝,但他最恨的就是面前的這個麥吉。
若是當初他沒殺辛健夫婦,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不過五千兩,就值得殺兩個人,就算殺人,手腳也要做乾淨,為什麼那一次不連辛家小子一起弄死?就因為這個小子,他多花了多少人力物力,這回又是二十人,竟然還是全軍覆沒,他又得賠給那些家人大筆的銀兩,不然,誰肯給他賣命。
若是麥吉當初給了辛健錢,這些事,是不是全都不會發生?他現在一點也沒想過,麥吉這麼做是他的授意。
「其實此時已經是不殺不行了。」麥吉一臉絕望,他深知,他們與辛鯤其實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狀態,辛鯤不會放過他們的。不管他們以後再動不動手,都是不共戴天的。
「是啊,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馬良才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對麥吉笑了一下,「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而麥吉也是最了解馬良才的人之一,他從貴州小鎮裏與他相識,一路陪着他上進到總督之位,此時他知道,馬良才恨上自己了。但他能怎麼辦?他更絕望的是,無論是辛鯤還是馬良才,他可能都活不了。麥吉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裏就住了他一個人,他的妻子還在貴州老家
第二六零章 信任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