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戰定在二月十九日,應明頭一次以這種雙方商議時間、約定地點的方式來進行作戰。
對他來說新奇極了。
這世上有什麼不新奇?他還從來沒和一名叫蘿蔔頭的先生打過仗呢。
也許以後戰史上會把這場仗叫做保衛蘿蔔?
不過其實在會戰開始之前,雙方就進行了三場小規模遭遇戰。
先是雙方斥候在試探駐紮邊界的過程中互相攻擊,將軍們約定好了作戰時間歸約定,底下的士兵相見必然要爭個你死我活。
第一次由於雙方都是輕騎,短暫接觸後互有死傷,明軍一方率先退出戰鬥。
第二次英格蘭的偵察兵增加了一些使用長弓的步弓獵手,明軍斥候則添派了十幾個苗洛魁戰鬥小組,你來我往互射十幾個回合,都帶走了各自屍首,誰也不知道斬獲如何。
不過還沒等到兩邊在斥候作戰上把重騎兵派上前線,南邊就先動起了真格。
兩軍皆在打定主意會戰後集結兵力,部隊離得都不遠,應明從南安普敦調來第三牧野營,蘿蔔老爺則從南方把五百水手調過來。
水手們在行軍中與東邊支援的千餘水手相聚,一同渡過伊欽河向主力匯集。
行軍路上,第三牧野營與大量登記水手相逢,對水手們來說,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了。
他們失去工作的主要原因,就是游曳於英吉利海峽的明軍戰艦轟垮了他們的商船、海盜船,那些明軍戰艦上最多的水兵就是這些臉上有刺青、耳鼻有骨飾的牧野兵。
在船上牧野兵仗着堅船利炮能逞威風,難道到了陸上還能再讓他們猖狂嗎?
尤其是,這支敵人帶了六門迴旋炮,看上去火炮並沒有做好戰鬥準備,快速襲擊得手後水手們能把這六門火炮交給羅伯特·達德利。
二話不說,倫敦水手們帶着滿腔怒火一手執劍一手持槍,向還在發愣的牧野營發起衝擊。
牧野營確實在發愣,因為領軍的不是把總宋揚,魏四爺的乾爹此時仍在南安普敦率第四牧野營守城,率領部隊向應明集結的重任就落在來自牧野莫霍克部落首領小莫肩膀上。
小莫他爹老莫是莫霍克部的首領,這次趕着李禹西募兵,莫霍克的勇士們便跟着小莫一起應募,來到了英格蘭。
他還在學習大明人的思維方式,對軍令嚴格遵守,應明說過他和英格蘭的蘿蔔達成會戰約定,所以反應慢了。
小莫早就發現這支行動毫無遮掩的英格蘭水手部隊,只不過一直在思考該不該趁機襲擊他們。
襲擊吧,怕回頭被將軍懲罰;不襲擊吧——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好打。
這些敵人雖然多,但主要兵器是刀、劍和弓箭與手銃,大部分人沒穿鎧甲,有些人戴個頭盔,還有些人穿着個胸甲,防護也很簡陋。
小莫甚至在開戰前拿着自己半吊子的占卜技術算了一卦。
過去易洛魁人聯盟占卜是用龜甲,易洛魁的土地上不產龜,他們占卜的龜甲都是從很遠的地方交易來。
如今與時俱進,小莫會用隆慶通寶卜卦。
小莫覺得卦象顯示,天神既不讓他進攻、也不讓他退避,要他站着別動。
他不但嚴格遵照羽蛇神,不,如今叫應龍神,小莫嚴格按照應龍神的建議,不但讓部隊別動,還讓他們大聲聊天。
小莫是這麼解釋的:「應龍老爺讓咱站着別動,那意思就是讓敵人先發現咱,敵人如果動手,那小莫還擊將軍也不會怪罪,來,大盾準備好,大弩上好弦!」
水手們在衝鋒後就發現自己落入圈套。
明明剛才還一副沒發現自己的樣子,怎麼大盾就放在腳下、怎麼那種巨大的弩說張開就張開,怎麼散亂聚在開闊地帶的七八百人突然就分成數不清的小團體呢?
其實大家都練過,這些登記水手屯防後方時也沒閒着,羅伯特·達德利曾被菲利普救過一命,作為回報,在明世宗嘉靖三十六年,他曾率軍登陸法國加萊,為西班牙打了聖昆廷戰役。
蘿蔔先生見識過歐陸先進的步兵方陣戰術,因此這些水手也以方陣步兵整編的方式訓練過。
但沒有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