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蒙古草原留着斜劉海兒、長着小眼睛的鐵蹄馬腿部極為健碩,儘管它們皆未釘馬掌,但雙馬一車拉着三百斤重的佛朗機炮穿梭河畔卵石灘如履平地,這正是它們名字的由來。
這兒和它們的家鄉一樣,是烏力揚海、是杭蓋。
是一個有着藍天、白雲、草原、河流、山和樹林的世界。
當然還有一片肅殺的軍陣與飄揚的鑲龍紅日旗。
宣府馬夫出身的旗軍樂勒着頭馬的韁繩,口中呼喝着漢語與蒙語混在一起的馴馬音符,指揮二十四匹健馬在湍急的河流上游做出高傲的動作甩着長長的馬尾將屁股對向敵陣。
從兩艘法國武裝商船卸下來的十二門佛朗機炮便擺好了。
黑雲龍並未騎馬,他的中軍營就立在上游南岸,着一身藍色布面鐵甲的遼東廣寧衛戰將抬手解開將脖頸護得嚴嚴實實的鐵甲頓項,端起望遠鏡向下游三岔河口望了一眼,快速放下望遠鏡,嘬着牙花子道:「有點兒遠。」
驀地轉過頭,抬二指對麾下炮兵百戶問道:「行不行?」
標準北洋軍官裝束的炮兵百戶抱起拳來,鐵臂縛相撞聲音清脆,道:「回帥爺,七百步是遠了,但我們高,用炮尺第四度能打至敵營左近,掩護下」
他想說的是掩護下游易洛魁人渡河進攻,不過話還沒說完就被黑雲龍打斷了。
「我知道這兒高,我是問法夷這炮,它們行不行?」
黑雲龍揚手前指:「都是些老炮舊炮,別打放炸了膛傷及士卒。」
「實在不行就按呼蘭那小子的意思來,他正在後頭築壩,我們時間多的是,大不了讓海法沙去前頭再築兩道壩,灌水把這破營淹了。」
炮兵百戶聞言輕笑,道:「卑職打放過,造的還不錯,看上面銘刻言語似是法夷自造,比西國造佛朗機好得多。」
「不簡單,讓跟着去架虎蹲的前軍小心些,這世道哪個國家能將炮造好了,就了不得。」
黑雲龍說的是大實話,在這個時代,哪個國家能把佛朗機炮造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別看這東西沒什麼技術含量,卻最考驗匠人能力與工作態度。
因為造不好它漏氣。
不是說造好就不漏氣了,造好也漏,但漏得少。
就好比說火槍都是漏氣的,別管你哪個國家的鳥銃也好火槍也罷,火繩的、轉輪的、燧發的,造得再好,總得留出個藥池孔,那它就漏氣。
但造的好漏氣歸漏氣,威力同樣能保證。
說話間,前頭的蒙古馬已經被拉走了,後面二十多匹西班牙小毛驢繼續上前,有的背上背着一掛佛朗機子銃,一頭驢子正好馱六個子銃;有的則拉着木車,車上小圓木桶裝得滿噹噹,都是黑雲龍的部下在路上掏的火藥筒,火藥、炮彈都在裏頭,專用於這批法造佛朗機炮。
在火藥儲備上黑雲龍可要比河對岸的呼蘭富裕太多了,單單兩艘法蘭西船上的火藥儲備就夠他的部下打上幾場大戰,臨近海岸,合興盛的商船還能給他送。
李禹西在合興盛名下的安海商號前些時候送海法沙部落里的易洛魁戰士去墨西哥灣,黑雲龍就託了他們再回來從墨西哥拉回來些火藥。
巴拿馬東海岸麒麟衛的鄧子龍苦於船艦自西海岸向東海岸轉移的艱難,不過現在越來越多的商船已經被商賈造了出來,很快整個海岸線都將由東洋軍府支配。
這裏頭最有意思的事是李禹西安海商號在東洋軍府還未獎下戰船,他們就已經有了兩條六百料戰船護衛航線。
這船並非來自大明卻有同樣的血統,是李禹西從楊策那直接用西班牙種植園裏收上來掰好的玉米粒換的來自漢國使用藍白塗裝的飛鯊。
法制艦用佛朗機不用墊木,而使用一塊用長鐵鏈連接在炮身上的鐵閥來卡住子銃,看起來怪模怪樣倒是挺精緻。
黑雲龍又在河岸用望遠鏡向周圍看了一遭,最終抬起手來輕揮一下,道:「放吧,天子亞州,豈容番夷撒野。」
赤色令旗招展、戰鼓重擂,十二門佛朗機炮率先在上遊河畔朝蒙特利爾營寨轟擊而去。
這就是一聲信號,圍於河流東岸的易洛魁聯盟戰士聞聲而動,嘹亮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