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對敵軍兵勢的判斷非常成熟,自波爾多西郊集結而來的軍隊確實有兩名伯爵率領,這支軍隊分別隸屬於勞贊與阿萊斯姆兩個擁有侯爵的家族,這些騎士也多出於家族旁支,但並不隸屬於家族。
超過一半的騎士來自波爾多城中駐紮的赦令騎士,給他們發薪水的是哼老三,因此儘管他們出身於這兩個侯爵家族,但和這些侯爵一樣效忠的是國王哼老三。
作為次子,再龐大的家族也無法給他們封地與足夠的榮耀,但哼老三的赦令騎士團可以。
棱堡牆壁上端着望遠鏡望向遠方地平線上漸漸露出的軍隊身影,耳邊想起卡洛斯早先對法國赦令騎士的介紹,看着出現在望遠鏡中密林之前裝飾華麗的騎士們排出騎牆端着長矛跳着小馬步走出,緩緩頷首。
各個國家的政策、環境有所不同,人們卻沒有分別,總要力爭上遊。
西班牙的各個軍團、僱傭軍都不乏沒有封地的騎士效力,而法國人為這批人提供了一個機會。
在陳九經的意識里,他要面對的是一百多名武舉人。
相隔數里,來自波爾多的敵軍開始列陣,先是聚在一起的騎士們緩緩散開,帶着身後高舉彩旗的扈從們像卡洛斯說的那樣分成十個數十騎組成的方隊。
男爵帶着騎士、騎士帶着扈從,使用的兵器各不相同,但都是每排五六騎、排出五六排,人挨着人、馬挨着馬,十支騎兵小隊一字排開,沉默地立於戰場。
更多步兵自林間走出,自騎士小隊之前排出方陣,不過他們不太得體的模樣同騎士們比起來就是一群苦哈哈,服色、裝備與他們集結的隊列同樣雜亂,亂糟糟地在陣前同樣一字排開十二個由三四百人組成的方陣。
然後炮兵才姍姍來遲,三十幾頭騾馬拉着一門門火炮出現在戰場邊緣,由炮兵牽拉着向前陣前移動,最終分散擺在比步兵還要靠前的位置上。
陳九經放下望遠鏡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側頭看着棱堡突出部擺設滿地的艦用火炮,「當頭炮?」
看起來滑稽,但法國人的當頭炮很有用,至少胡安、阿吉、薩拉查三部在陣前組成的步兵陣線集體向後退了退。
法國人火炮擺設的那個位置,離前軍陣線僅有三里,他們再不退就要吃炮彈,而他們的火炮卻在身後四里外的棱堡上,無法給他們提供支援火力。
又是僱傭軍,退一退,很正常。
陳九經的前軍陣線兩翼各有三個三百人步兵方陣、中間只有兩個靠近邊緣的方陣,將中心完全讓了出來,倒是後軍陣線在中間有所加強,十四個西班牙僱傭步兵連隊在弗朗哥所率騎兵的護衛兩翼下扎開陣腳,看上去比法國軍隊好一些。
棱堡之下的陣地則是康古魯所率的白山營,百餘騎在棱堡內屯着、營外戰壕里外女真重步兵站得密密麻麻,兩側的壕溝里放了四個朝鮮鳥銃百人隊,這是白山營僅有的火器部隊。
他們的火槍比僱傭兵們還少,僱傭軍的方陣也都和西班牙正規軍佈陣方式相同,大概都在六成長矛手、一成劍盾步兵、一成弓弩手與兩成火槍手組成。
白山營的朝鮮游擊黃喜同樣端着神目鏡立在城頭俯瞰戰場,在法蘭西人佈陣結束後揚臂對陳九經道:「將軍,他們的炮有些卑職不認識,但看上去佛朗機居多,再向前進一里,卑職麾下炮手就可轟擊軍陣。」
「不急。」
陳九經抬手制止黃喜打算在進攻路上轟擊敵軍的想法,道:「火炮我們有優勢,不必急着打放,等他們進五斤炮射程再放,十斤炮與十六斤炮留到兵臨城下。」
白山營的朝鮮將士為打這場仗專門把兩艘千料艦上從輕到重全卸了下來推到城頭,要不是重三千多斤的二十斤炮實在太重難以運輸,陳九經甚至要把那玩意兒都搬到城牆上來。
白山營到底不是北洋嫡系部隊,鳥銃火槍上吃虧咱認了,可火炮上絕不能吃虧,否則那叫丟了北洋軍府的本分!
要是波爾多法軍統帥也有望遠鏡能瞧見棱堡上黑洞洞的炮口恐怕得氣死。
他們波爾多拉來三十六門野戰炮,都是佛朗機或是楔子炮尾的後膛火炮,犧牲射程與威力以求速射。
明軍倒好,不會拐彎的艦用
第三百零四章 布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