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公交車站。
等車的人不多,在寒風中,很有些瑟瑟的感覺。
遠處有悠揚的歌聲隱隱傳來,似乎是在春晚演唱的那首{春光美},不知道是哪個商家速度這麼快,都可以在錄音機里播放了。
也或者從前就有的吧。
顧喬喬又朝着圍巾里縮了縮。
這讓站在她身旁的秦以澤,想起了部隊後山拉練時看到的那隻花點小松鼠。
看到他們,也是這樣的,朝着雪堆里縮了縮。
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而此時的顧喬喬,因為遮擋住了大部分的臉,倒是看不出在想什麼了。
可他知道,顧喬喬有很多事情是瞞着他的。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隱隱有一絲不悅。
可是又想起了顧喬喬關於陌生人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他們彼此確實不夠了解。
雖然是夫妻,卻比陌生人都不如。
他的目光有些深沉。
公交車來了。
兩個人上了車。
人不多,顧喬喬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卻沒想到秦以澤也坐了過來。
身姿筆挺,目不斜視,卻帶着獨屬於他身上的那種冷冽的竹葉香。
陌生,卻帶着侵略性。
顧喬喬一點都不適應,可是這時候車子啟動了。
她擰了擰眉頭,漠然的看向了窗外。
卻在看到一隊執勤的公安的時候,腦子裏轟然的炸開。
她身子一下子僵住,她終於想起羅振宇是誰了。
上輩子初三的晚上,也就是昨天,一個對新國做了巨大貢獻的老人,在一個胡同里被四個流氓給刺死了。
是初四的清晨發現的。
身體已經凍得硬邦邦的了。
這個案子震驚了整個帝都,雖然很快就找到了兇手,但是那個胡同附近也戒嚴了一個月。
而整個帝都也開始了嚴抓嚴打。
上輩子的顧喬喬從初四開始就沒有出門,她是聽秦父說的。
想到這裏的顧喬喬驀然的轉頭。
直直的看着身側的秦以澤。
她想起來了,上輩子初四的上午,他接到電話就出了門,然後是在晚上回來的,沒吃晚飯,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裏。
一整夜都沒出來。
不知道是恨,還是因為愛。
關乎秦以澤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楚。
她記得本就清寒如雪的秦以澤,在那天之後,就成了冰封的寒潭。
當時的她以為是因為她丟了臉,但是現在回想起來,並不是。
那天在丟臉,也沒有初一那天難堪。
那麼接下來的一切就好分析了。
秦以澤是一名軍人,也是一名難得的軍事天才。
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銳性。
而那天,因為秦小雨和白芸一路上喋喋不休,秦小雨的嗓門很大,而她當時腦子裏昏沉沉的,走路都踉蹌着,白芸一邊扶着她,一邊和也扶着她的秦以澤說話。
所以,在路過那個胡同的時候,竟然沒有察覺到那裏有異常情況發生。
這輩子,一路走來很安靜,自然他就第一時間聽到了老人微弱的呼救聲。
顧喬喬看着秦以澤宛如雕刻一般的完美的側面,心裏想,在上輩子,在公安排查到他們正好在那個時間路過的時候,這個男人,是不是心裏極其的自責和後悔?
是不是,這件事讓他視為一生的愧疚。
儘管其實如果沒有她,上輩子的老人也難逃一死。
但是,不管如何,他發現了,他去救了。
而不是在公安的問詢下,才知道自己錯過了救人一命的時機。
那時候的秦以澤其實是春風得意意氣風發的,同齡人中少有他這麼優秀的。
顧喬喬想,上輩子的他,在公安的面前,是不是無地自容?
這些,她都不得而知。
卻清晰的記得,在她後來和他說她那天沒喝醉,這事不對勁的時候,不但沒有聽她細說,反而漠然的離去。
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