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回 實情

    我被篝火烤的發燙的臉上掩蓋不住一抹得意:「午門問斬那日,我眼看着『秦朗』被殺,那時我真的傷心欲絕萬念俱灰。但是,當我親手摸到屍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死的那人不是你。」

    「為何?連我自己都以為,那易容天衣無縫。」

    「那張臉的確跟你一模一樣,毫無破綻。但是,當我無意間看到屍體的脖頸,就發現了端倪。」

    我伸手挑開秦朗的衣領,見他右肩頸上那暗紅色的傷疤猶在,在瘦骨嶙峋的身上愈發突出。

    「箭傷!」秦朗會意。

    那是當年,他救我出三千營時受的致命傷,險些丟了一條命去,亦銘記着我與他的開始。

    「發現那屍體右肩上沒有箭傷,我便存了疑心,假借哭訴之際,端詳了那屍體的手掌。」

    若說我對秦朗之熟悉,莫過於那雙曾握過千百次的手,「我一摸便知,那不是你的手。謹慎起見又細細觀察了一番。」我拉起他的手,攤開在我面前,「你是慣於右手使劍的,故而你右手虎口和指腹都有一層繭子,左手雖然也有,卻比右手繭子薄得多。而那屍體的左右手上繭子薄厚相同,說明他是個慣使雙手兵器之人。那時,我便篤定死的不是你,也就是說,你還活着。」

    如今說來可以雲淡風輕,天知道那一日,姑娘我經歷了天堂地獄般的大喜大悲,偏又要竭盡全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緒,是何等的煎熬難過之事。

    尤其是那句「騙子」脫口而出後,姑娘我竟能臨危不亂、聲情並茂地圓了回來,以及最後那淒涼斷腸……其實是實在演不下去的「暈遁」,如今想來我都委實的佩服自己。

    「所以,你每隔五日去上墳帶的祭品,果然是給我吃的?」

    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餵野狼的!」

    自認「野狼」的某人一臉滿足的樣子:「所以,聰明的月兒早知道死得不是我,但你又如何發現了刀九就是秦朗?」


    「我一開始還真沒發現。」畢竟,他如今這一身殭屍樣的死人氣,實在令人生畏,「尤其是你一刀『殺』了豹子之時,我簡直恨你入骨。直至後來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刀九,我曾是見過的。」我垂了眼眸慢慢回憶,「當日在秦淮河畔的清怡院被紫煙設局暗殺,殺手之中便有刀九。我記得那時他身受重創,左肩被你一劍刺穿。時隔不過幾個月,那麼刀九左肩上,理應有道劍傷。

    巧得很,那日午門問斬,『秦朗』的屍體左肩上恰巧有道傷疤。是以我在心中做了個大膽的假設:若午門問斬死的是刀九,那麼如今的刀九便可能是秦朗。

    然我又不能相信,秦朗會對豹子下毒手,是以始終不敢確定,直至今日二皇子遇刺……」

    「看你今日臨危不亂的樣子,二皇子遇刺你顯然是早就知道的。」秦朗看我的眼神頗為嘆服,「自從你被抓進了二皇子府邸,我生怕你出事,一刻不離左右地看着你,竟不知你是如何一手策劃了二皇子遇刺之事?」

    我再度得意:「這還要拜那隻豹子所賜。」

    某狼眼神微酸:「張口閉口皆是豹子,我不在這些時日,你與他往來頗多?」

    我毫不留情地一個白眼飛去:「是啊,怎樣?」誰讓你詐死騙我……

    某狼幽幽道:「看來我那一刀下手輕了些……」

    我腦補了一下某豹子聽到這句話時炸毛的樣子……「說正事,我自當了二皇子的俘虜,共計吃了三頓飯,竟頓頓皆有桂花茶鴨。拜那鴨子提點,我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二皇子府邸中,有太子殿下的人。

    於是,經與送飯的青衣小廝確認過眼神,我便明白,他們會想法子助我逃出去。而我見你追來的那一刻,便愈發篤定了之前的猜測。」

    秦朗有些不明覺厲:「我追出來又有何不妥?」

    「若你真是刀九,你家主上遭遇不明刺客襲擊,而你彼時又是他身邊唯一的侍衛,那你是會選擇護在他身邊,還是扔下主子跑出來,追一個素不相識的俘虜?」我口中嗔怪着,臉上卻是掩不住的柔情,「且明明是個旱鴨子,明明知道姑娘我水性了得,卻還執意跳下河去救我……秦朗,你這就叫,關心則亂。」

    「關心則亂……」秦朗喃喃念着這幾個頗有溫度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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