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悅木軒,姚師傅聽說事情之後,也慨然無語。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最後他對許問說,先不急着去拜見孫博然,等他召喚再說。
許問一點也不急,點頭答應之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立刻就有一道黑影迎了上來,在他的腳邊繞來繞去。
許問俯身把它抱起,凝視它黑色的眼睛。
他沒有說話,但球球仿佛已經接收到了他心裏的念頭,轉瞬之間周圍景色變化,接着就有一股涼意襲來。
這次回來許宅正是晚上,周圍一片黑暗,僅有天上星輝帶來微薄光芒。
不過相比起炎熱的班門世界,這裏的夜晚涼風席席,舒適多了。
許問並沒有像之前每次到這裏來一樣,直奔自己的工作室,而是來到四時堂,點起一盞燈籠,走進了昏暗擁擠的大廳里。
燭光之下,這裏陰影幢幢,各種家具的影子好像化成了無數的怪獸,潛伏在大廳深處,仿佛隨時會撲上來。
尤其這些全是老物件,經歷的時光太漫長,好偈隨時都會成精了。
膽小一點的人,絕不敢這種時候在這裏隨意走動。
但許問卻不。
不知什麼時候,他看着這些家具竟然有了一些親切感。尤其是此時,他一想到它們有可能成精了,就恨不得它們立刻化成人形,好跟自己說一說它們誕生的過程,以及曾經經歷的那些往事。
他在想劉鬍子今天說的話。
人會死、記憶會磨滅,但東西會留下。
帶着人們還活在這世上時的氣息,帶着一部分與之相關的記憶,一直地留存下去。
隨便到山上找塊石頭,也可能過了千百萬年,擁有着人類難以想像、比任何文物都久遠得多的歷史,但為什麼人們並不在意那些東西,反而把文物捧上了極高的位置、讓它擁有了極其高昂的價值?
固然這更符合物以稀為貴的市場規律,但更重要的,其實是它與「人」的這一份密切聯繫。
過去的人、現在的人、未來的人,通過這種方式聯繫在了一起。
它是人類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所有的這些痕跡形成了一條紐帶、一條河流,帶着人在漫長的時間之中存在下去,不斷確認着自己的定義。
許問漫步在在這些家具之中,就好像漫步在一條長河之中一樣,有些出神。
他以前其實不是沒有過這樣的體悟,但劉鬍子的話仿佛當頭棒喝,讓他從來沒有這樣清晰過。
他走着走着,停了下來。
他旁邊立着的是一張書桌,明代樣式,樸拙中透着一絲清新。他平看過去 ,隱約可以看見平整的桌面上有一點痕跡。
他舉着燈籠湊到跟前,看見那痕跡其實是一個字,一個「欣」字。
這個字繁體簡體是一樣的寫法,顯然是後刻上去的,與書桌本身的清新雅致不同,透着一點學生習字的笨拙。
許問上學的時候,就有些同學喜歡在桌上上刻字;魯迅先生的三味書屋裏,也寫過有同學這麼幹。
看來古今學生,學得悶氣的時候,都忍不住手癢,干點這樣的壞事。
不過這個欣字刻在這裏就有點不明其意了。
是遇到什麼好事感覺很高興,所以刻下這樣一個字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還是它是一個姑娘的閨名,他無意中得知,忍不住愛慕之心反覆描摹?
不管它究竟是什麼情況,這個人在刻下這個字的時候,心情一定是非常欣悅,感覺美滋滋的。
許問仿佛受到了感染,也跟着笑了起來,手在那個字上撫摸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老家具保存得再完好,也不可能像新家具那樣完好無缺,更別提四時堂的東西大部分都破破爛爛,不修復根本沒法拿出去見人。
但也正是這種破舊、這種「老」,讓它帶上了更多的「人」的氣息,成為了真正的文物。
這張妝枱左邊的抽屜比右邊的磨損更加嚴重,是不是代表它的原主人其實是個左撇子?
古代左撇子經常被視為不正常,孩子還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會想辦法把他的習慣糾正過來。
這個人為什麼沒有被糾正,這其
179 物憑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