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忘塵這麼一提醒,顧嫣然才逐漸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對哦,她
就算想避男女之嫌,也不能棄身受重傷的夜幽冥而不顧啊。
她可是醫者,是此時此刻這幽冥府中唯一有辦法救夜幽冥的人,得擺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態才行。
「呵,呵呵。」顧嫣然乾笑幾聲,示意夜忘塵道。「那,那你趕快,褪下他上身的衣裳。
他身上的傷雖然不在要害,但毒勢比較兇猛,得先抓緊時間把這毒性的蔓延速度給控制一下。」
夜忘塵面色凝重,也不敢再耽擱下去。「是。」
趁着夜忘塵給夜幽冥褪衣裳的時間,顧嫣然也沒閒着,把藥匣自床榻邊緣給搬到了一旁的圓凳上。
顧嫣然打開藥匣,垂眼看着裏面各自標註着名稱的二十來個藥瓶。
嗯,林澈軒辦事挺周到的嘛,還記得給分裝的藥品標註上名稱,也省得她一個個去找了。
拿出一瓶能夠暫緩毒性發作的藥品,再把剛才使用過的那小捆銀針也取出。
夜忘塵這邊,也正好解開了夜幽冥上身的衣裳。「顧姑娘,這邊已經好了。」
「好。」顧嫣然應了一聲,視線往床榻上看去。
儘管顧嫣然已經預先做好了要看夜幽冥赤膊的準備,可當她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就捂住了雙眼。
前世今生,她顧嫣然還是頭一回遭遇這種情況,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夜忘塵知曉顧嫣然的心事,便開口道。「顧姑娘,今日身亡的那名醫者,雖是男子,卻說過一句話。
他說,『行醫救人,是醫者的天職,在醫者面前,絕男女之分,應以救人為先』。」
顧嫣然聽進了夜忘塵的話,沉默了片刻,緩緩垂下了遮擋住瞳眸的雙手。
「吸……呼……」顧嫣然深呼吸一口氣,坐在了床榻邊。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他光着的胸膛之上,再往上移去,毫不意外就看到他越發烏紫的薄唇。
糟糕,不能再繼續磨蹭下去了,得趕緊把他體內正在不斷蔓延的毒性給控制住才行!
顧嫣然打開手中一直緊握的瓷瓶,倒出了三顆藥丸,直接塞進了夜幽冥的口中。
但她發現,夜幽冥是處於身體極度虛弱的狀態下,根本就沒有自我吞咽的能力。
「水,水!」顧嫣然催促着夜忘塵。
夜忘塵急忙去拿水杯和茶壺,再一個瞬步回到了床榻邊,把已經添上了清水的水杯遞給顧嫣然。「來。」
顧嫣然接過水杯,彎身抬起夜幽冥的頭,將水杯的邊緣送到夜幽冥唇畔。「夜幽冥,現在我要餵你喝水了,聽得見的話,你就自己張開嘴。」
夜幽冥似是聽到了顧嫣然的話,嘴唇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卻是半天也張不開嘴。
夜忘塵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得為夜幽冥擔心起來。「顧姑娘,這可怎麼辦啊?」
「好辦。」顧嫣然將夜幽冥平放回了床榻上,偏過頭看着夜忘塵。「你把他的嘴掰開,只要有一點的縫隙就可以了。」
「啊?掰開?」夜忘塵猶豫了,不敢動手。「顧,顧姑娘啊,並非屬下膽小,只是主子向來不喜旁人的觸碰。
方才屬下為主子解開衣物已是越矩,若再不知分寸,恐怕……吾命休矣。」
就拿以往夜幽冥受傷的時候來舉例,都是由今日過世的那位醫者口頭督導,而夜幽冥則是自己動手為自己處理傷口事宜。
顧嫣然頓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明顯是不相信夜忘塵的言論。「說什麼『吾命休矣』,膽小就膽小,何必找這麼蹩腳的藉口?」
「……」夜忘塵覺得冤枉,但也不好再繼續開口為自己辯解。
明知再三辯解也無用,何必多費口舌呢?
事實,勝於雄辯。
「真的是!」顧嫣然沒好氣地瞪着夜忘塵,再收回視線看着夜幽冥蒼白的臉色和越來越接近黑色的雙唇,狠狠一咬牙。「死就死吧!」
夜忘塵聽顧嫣然『死就死吧』這話時,心間莫名慌了一下,還以為顧嫣然是不打算救夜幽冥了。
但在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夜忘塵看得不禁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