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垂落,星華燦然,然後不計其數的水珠墜下,繞而成匝,圈圈向上,若珠簾捲起,向四面八方盛開,在其上,端坐一女子,青絲垂到腳前,美眸清幽,肌膚如玉,沒有任何血色,看上去不似活人,像是白玉雕像。
女子出現後,虛空中,玉磬聲聲,聲音中蘊含着香氣,淡淡的,撲人眉宇。
這樣的香氣,沒有任何旖旎,冷冽而淡然。
「夔首冥君,」
女子坐在寶座上,開口說話,聲音清脆,但落在人耳中,卻絕不算好聽,有一種極為怪異的感覺,她眸光掃過地上的斷壁殘垣,開口道「森羅寶殿被毀,好說不好聽。」
夔首手握生死簿,額頭上青筋暴起多高,怒容滿面,再聽到女子的話語,頓時火冒三丈,咬着牙,道「真玉冥君所說,我自知道,不用你提醒。」
「你知道就好。」
蓮座上的真玉冥君用手攏了攏額前的鬢髮,青絲之下,愈發顯得面容細膩如瓷,再往上,水光凝成瓔珞華蓋,覆蓋四下,香氣氤氳,驀然一笑,道「我只是提醒一下夔首冥君,這件事我不會隱瞞,必會稟告大尊。」
說完後,真玉冥君雲袖一擺,翩然離去。
「可惡。」
夔首冥君目送女子離開,眸子中冰冷一片,他知道,對方一直對自己以及自己背後的人和佛門的合作很有意見,可這樣來落井下石,進行嘲諷,簡直完全不留餘地。
更可恨的是,森羅寶殿被毀在前,自己丟臉在後,被人嘲諷,自己還沒有辦法去還擊。
憤怒,憋屈,難受。
整個人要爆炸了!
「九荒妖聖,」
夔首冥君徹底記住了這個名字,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收拾殘局。
真玉冥君搖曳裙裾,水滿雲空,她沒有按照她所說的一樣,立刻去見大尊,而是似緩實疾,來到幽火鬼火陰火屍火等等等等諸多火焰垂下的燈樓而去。
真玉冥君落下後,就見燈樓前立着兩個人,一個可其手持烏木細杖,身子微微前傾,面部紅潤,髭鬚短短,禿頂下白髮一圈,搖搖晃晃的,看上去和藹可親。
另一個,是個青年人,白髮如雪,面容俊美,宛若女子,他披着玄衣,腰懸沉水寶劍,手中把玩着璧月環,寂靜而神秘。
兩個人,正是折心冥君和容成大玉冥君。
「真玉冥君,」
容成大玉冥君見女子來,上前一步,拄着自己的細杖,呵呵笑道「夔首這傢伙,就該這麼對付。」
真玉冥君俏臉上看上去沒有表情,她只是看了眼折心手上的璧月環,然後用不大的聲音道「以後再引外人來,特別是像九荒妖聖這般人物,提前說一聲,不要讓其他人給你收尾。」
折心點點頭,並不在意。
在幽冥中,他做的事情並不出格。
再說了,他們或許私下裏有勾心鬥角,但在總體上是一個派系的,合作才是主流。
容成大玉冥君也知道,他看向對面的女子,道「九荒妖聖這一鬧也不錯,讓夔首和佛門等人丟了不小的面子,省的他們上躥下跳的,讓人看得生厭。」
他看上去溫和如仙,可話語之中,蘊含殺機,森然逼人。
西遊已起,紀元大事。
陽面之事,必然會影響到陰間,幽冥之中,同樣大潮起落。
是是非非,非非是是,大幕拉開。
且說李元豐,離開幽冥之後,顯化鬼車真身,八首攢在一起,身上翎羽抖動,焰明如火,利爪似鈎子,撥開雲霞,上搖罡風,發出長長的嘯聲,震動周匝。
嘯聲中,充塞着殺戮和桀驁不馴。
妖聖之姿,呼之欲出。
經過幽冥一行,雖然又得罪了一批人,但對於李元豐來講,或者他身為妖師宮嫡系的妖聖來講,不少人先天立場上就是敵對的,只不過是現在擺上明面罷了。
最起碼,有兩大收穫。
其一,唐王在以後的大事中有自己不知道的重要性,值得關注。
其二,晉升宇空境第二重。
有這兩個收穫,不虛此行。
「唐王,」
李元豐眸光如電,橫照虛空,穿過重重空間,落在